也算是同患难了一遭。吾欲收你为徒,举你入省学,来年本府乡试时考个举人的身份也算是迈上正途了,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峻堂捋着胡须,笑意盈盈的开口,却是让冯天养又惊又喜。
“此事固学生所愿,唯不敢攀附,学生叩谢恩师。”
冯天养神色恭敬,端端正正的给苏峻堂三叩首行礼。
“起来吧,收你为徒,亦是为师荣幸,我听闻你尚未取字,斟酌数日,终得一好字,曰持正,愿你展鸿才而持本心,遂大志能行正道。”
苏峻堂将冯天养扶起,面露欣慰之色的开口说道。
收冯天养为徒是他认真思考后做出的选择,一则他看中了冯天养身上的才华,不仅是《南海诸夷简略》一书之中难得的辩证思维,还有冯天养办事中展露的周密心思与能力。二则他更看出了冯天养低调面孔下暗藏的野心,认定冯天养绝不心甘做一无名之辈,此处若不能一展宏才早晚别投他处。
而此番与英人交涉,苏峻堂也察觉到对方修约态度强硬,今后少不了要和英人打交道,而冯天养此番表现出的能力正是今后所必需之人,因此才会力劝叶名琛重用他。
规劝叶名琛重用冯天养未果后,苏峻堂苦思良久才做出此番决定,其中心思从为冯天养取字便可见一斑。
“多谢恩师赐字,学生感激不尽。”
冯天养深深鞠躬,心中很是感动。
穿越以来除了自己的三叔,还未曾有人对他如此亲近,虽然苏峻堂收自己为徒多少有些功利之嫌疑,但自己这一拜师,将来的路无疑会好走得多。
“不必做此儿女态”。苏峻堂招手示意冯天养坐下,然后取出一碟文牍交给对方:“这是部堂亲拟给英夷的回函,你拿去后务必认真仔细翻译,部堂钧令已下,两日之后我们又要再赴新安,与英方交涉。”
“学生遵命。”
冯天养接过文牍,见苏峻堂挥手示意他离去,便躬身而退。
这边苏峻堂打发冯天养离开,迈步来到后堂,未见到叶名琛,只见得赵寒枫一人正在整理书案,两人相互拱手致礼后落座品茶。
“恭喜苏兄双喜临门,右迁在即,还能再收良徒。”
赵寒枫笑呵呵的恭喜起了苏峻堂。
与英方答应的交涉日期只剩四天,算算时间叶名琛的密折怕是刚到京师,圣旨肯定是等不及了,为了不使英方再有借口挑衅,叶名琛思虑良久后,举荐苏峻堂为暂署广东按察使,同时兼办通商事宜,以此正式身份和英人进行交涉。
苏峻堂原本官职是广肇罗道的候补道台,因道台尚在职,所以并未实际赴任,但广东按察使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实职,接任此职位也意味着苏峻堂无法兼任总督府的幕僚长了。
从候补的四品一跃而成正三品,这一步跨越不可谓不大,不知多少四品官员苦熬一生,到死都换不成三品的顶戴。
“天子恩典,部堂栽培,苏某五内俱感,只是幕府这一摊子事,今后要劳赵兄受累了。”
“部堂厚爱,某岂敢推辞。”
苏峻堂和赵寒枫两人也是多年好友,两人都是在叶名琛任甘肃布政使之时便已入幕,相知相交已十余年,早先也有过争斗。
赵寒枫性果决,能断大事,苏峻堂性温和,常持正论,两人性格各异,但磕磕碰碰之中却成了至交。
此次收冯天养为徒,苏峻堂除禀告叶名琛外,其余同僚也只提前知会了赵寒枫一人而已。
“部堂外出了?”
在后堂叙了一会儿闲话,苏峻堂未见叶名琛回返,有些诧异的问道。
“昨夜接两湖转来朝廷急递,曾国藩所部水师于靖港为发匪所败,战船十去其八,水师官兵幸免于难者不足千人,圣上准了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奏疏,调我两广战船入江助战,部堂去虎门巡视水师了,须明日得归。”
赵寒枫点点头说道。
“发匪兵锋如此强劲乎?曾国藩练兵已近两年,据左朴存言此人所练兵马堪称两湖团练第一等,竟如此不堪一击?”
苏峻堂有些惊诧的问道。
这个消息确实有些惊人了,曾国藩奉命练兵接近两年,所部兵精粮足,是整个两湖甚至全国都在期盼的一支生力军,结果刚一出山就遭大败,两湖军心岂非一发不可收拾。
“水师败绩,陆师小胜,可见发匪实力亦参差不齐,然经此一战,两湖军心萎靡已无可挽回,发匪接下来的目标怕不是闽浙,便是我两广了,部堂有意奏请圣上,允许两广各地乡绅编练团练,否则发匪大军来袭,官军恐独力难支。”
“理当如此,赵兄知兵,当为部堂好好谋划,某短于兵事,赵兄若有安排,定当遵从。”
“份内之事,愚弟若是处事不当,还请苏兄日后勤加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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