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有本事直接杀了我啊!”
男人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激将法对我没用,要么告诉我藏匿之地,要么就在此处被削皮剔骨。”
“我不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哈哈哈疼疼疼疼啊”
他似乎挣扎了一下,随即活生生痛死过去。
风檀一只脚迈进镜春堂,被这样惨烈的情景激得浑身一颤,她动作轻微,小心翼翼地缓缓收回这只误闯阎王殿的腿。
锦衣卫受训多年,对声音的敏|感程度远胜常人,其中一位距离风檀最近的锦衣卫猛地抽出半截兵刃,向着风檀的方向怒目而视,高喊道:“来者何人?”
那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朱七,把人请进来。”
朱七领命,阔步走到风檀跟前,眯眼对着她一瞧,冷言道:“跟我来。”
方才一瞬惊魂,风檀悬起未降的心又高高提起,她跟在朱七身后绕过花枝,低垂着眸光不敢乱看,对萧殷时的方向行拜谒之礼,“下官刑科都给事中风檀,见过萧大人。”
一道戏谑年轻男声饶有兴趣道:“大人,看来是专门来找您的啊。”
风檀仍旧低垂着眸光,姿态谦逊恭谨,“见过微生大人。”
微生弦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道:“只听我的声音便识得我?可我们不曾见过,风大人。”
萧殷时来仿春园的消息是刻意放出去的,他来此处却无人知晓。
风檀低垂着头颅,眼角余光从微生弦的黑靴移至自己正在被鲜血浸湿的衣角,语声从容:“下官做不到听声识人,是微生大人自己告诉我的。”
微生弦眼中的兴趣愈发浓厚,“哦?说来听听。”
风檀道:“微生大人的足靴鞋尖微翘,仿飞龙翱翔之态,大晄唯有锦衣卫是如此式样。另外,我拜谒萧大人时,唯有微生大人含笑发声,能在萧大人面前如此神态自然的,唯有曾经的锦衣卫同知,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微生弦大人。”
“倒是聪明。”微生弦侧过头对着萧殷时道,“刚死了的那个我带走处理,唱曲的这个伶人等大人审问完,北镇抚司再来提人。”
“至于这个白面俏书生嘛,大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派人来北镇抚司找我。”说罢,微生弦凑近风檀,在她耳畔道,“下官最近爱看皮影戏,风大人这么嫩的面皮儿,不用白不用呢。”
坊间传闻微生弦对受刑之人的残暴程度与萧殷时旗鼓相当,且喜怒无常,嬉笑怒骂全凭心意,是一个乖戾病态的人。
他的呼吸打在风檀颊边,阴鸷的气息散布开来,“你说是不是啊,风大人?”
风檀身体稳定未动,“大人说笑,小人面丑肤糙,愧不敢受。”
微生弦的气息离开,风檀悬而未放的心却提得更紧,她深吸一口气,道:“萧大人,下官今日无意打搅,只是事出紧急,不得不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萧殷时的眸光落在风檀身上,“起身说话。”
风檀慢慢抬头,嘈嘈浊尘如溃决褪|去,在雪屑铺陈着的纷繁花海前,浓厚鲜血在天光里反射成的血镜中,她看见了男人孤绝冷厉的身影。
鲜活生命的惨然流失与艳丽花朵的热烈盛放让人产生了极强的割裂感,这种奇妙的割裂感又因为眼前此人身上独有的冷煞气度而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竟有种诡异到极致的美感。
如同死亡与新生之间横亘着一道过渡之桥,他孑立于桥,身披风雨,联立阴阳,一如山岩恒坚。
萧殷时身量极高,与孟河纳布尔这个异族人相比毫不逊色,天光下潜,光芒在这张极度英俊的脸上映出阴影,衬得轮廓愈发深邃,气度也愈发深不可测。
如果说微生弦的威压是外放刻意的,那么萧殷时给人的压迫感便是内敛无形的,空气都沉重得好似能把人压垮。
萧殷时刀锋般寒冽的眸光落在风檀身上,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来,“何事?”
风檀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之下将脊背挺得板直,道:“刑部尚书高聿昨日无旨将红袖阁娘子送往萧大人府邸,此事不合律法,下官恳请萧大人能将人送回红袖阁。”
这话惊得在场众人一时间竟没了反应,他们听到了什么?这小地方来的七品小官今日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他这是想要检举大人吗?
一个小小刑科都给事中,今日竟敢在都察院左都御史面前放肆,不是失心疯就是嫌命太长了吧。
萧殷时的随侍孙丞怫然不郁,“大胆风檀,你是说萧大人犯法?”
风檀其实也想过徐徐图之,可林晚舟才十四岁,在萧殷时手中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况且就算她铺陈得再多,萧殷时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倒不如直接明白地将话说出来,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下官岂敢。”风檀抬首,对上男人不辨情绪的眸光,“下官拳拳之心,是为朝廷计,为萧大人计。”
萧殷时眼瞳如同锁链,高大身体迈步迫近时链条在不断缩紧,将她牢牢捆缚在原地。
他停滞在风檀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低眸近距离审视着风檀,“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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