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都进去了,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白容恼火地反问。
“你摸到小脑壳没有……”
白容侧过脸来说:“没有了,好像是被一吸,我手指,没有东西了。”
韩方叫她把手慢慢取出来,花了分把钟。
婴儿生出,比她手取出的时间要快。已窒息,立即抢救,人工呼吸,打强心针,婴儿奇迹般苏醒了,大声哭了起来。
产妇家里请韩方、芭芭和白容去吃满月酒,白容不去。
产妇婆婆上门说:“听我儿子说的全靠你,你不去我找人拿轿子抬!”她才激动地和史蕾一起去了。
坐了两桌,居然摆出了几样晕菜。
听说这家是把为建房准备的肉和酒先拿来做孙儿的这顿满月酒,白容、史蕾边吃边哭了起来。
这次只是小的惊心动魄另一次大场面的惊心动魄是在河滩抢救十多位坐船收包谷回来的落水者,全是女的。
当地人按老办法将落水者腹部向下横放在牛背上,牵着牛在河滩“踱步”,据说牛的步伐正好,节奏就是心脏的节奏,比较容易将腹中的水啌出来。
牛不够,其他落水的的就在河滩上趴着。
韩方到了叫人们赶快将落水者在河滩上一字排开,自己和白容带着做人工呼吸。
白容在医疗站除学外语也翻过《农村医生手册》,闻讯跑来前还临时抱了一下佛脚。
落水的都是女的,白容直接对着吹气。男的不方便,她道:“你们怕什么,就像我这样吹呀!吹呀!”
她用手捏住落水者鼻孔,自己深吸一口气之后口罩着对方吹进去,如此重复。
男的听他这样说,就都趴下鼓足着腮帮,吹了起来。可惜只有韩方和白容所抢救的人工呼吸救活了。
另有几个淹水时间短,经在牛背上啌水,也恢复了呼吸。
其他的抢救失败,河滩哭声四起。白容朝一个跳着脚哇哇大哭的男孩跑去,见他母亲三十来岁,死而微睁双眼。
白容摸她胸口,对跟过来的韩方说:“银针!你用银针试试!”
“好!”韩方银针随身带,大声回应她。
他在掏出银针来之同一秒钟就将针扎入了女子的人中穴,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扎涌泉,两支银针分别朝着两处脚板心深深刺进去,开始捻针。
这时腿抽搐了一下,接着喉咙里在叽咕作响。韩方难掩激动,对白容说:“你来接着做人工呼吸!”
活了!
白容做人工呼吸时韩方又去挨个揭开身上的苇席,将那些已经发僵的身体的脚板心,都扎了一遍……
在金银滩,最先接受记生洗礼的是已经超生了的男干部。
韩方先在县上接受培训,就是开一个小口进去,小钩一钩,不用缝针,小口上胶布一贴,就这么痛快。
民兵把着现场,五十来岁的黄书记带着二十多人在医疗站门前排好队。
黄书记第一个进去,一会儿,趔着腿出来了,面带神恍恍的笑容,口中道:“劁了,劁过了!”
比他还大几岁的大队长排第二,贫协主任排第三,后面是已生了两个以上的生产队长和副队长。
金银滩首批男手术韩方一鼓作气干完,不仅心安理得每做一个都还要发声拷问:你还要不要多吃多占?
这因为农村分配物资,从粮食到柴火等,按人头算占大头,工分只占小头,生一大窝娃儿,分粮很有优势,觉得是生产队社员在帮你养娃儿。
黄书记手术后刚出来还幽默一句,声音也还正常,后来声音就变得沙哑,说小声人家听不见,说大声自己觉得困难。
人们悄悄议论说难怪得公鸡劁了就不能打鸣了。第二个挨劁的大队长也有类似问题,但要好一些。
不知这是否与韩方手术的熟练程度有关系,这事没人公开说,包括黄书记自己和家人。
男结扎巫之微末耳,便有了小巫、大巫、大大巫、笼天盖地罄竹难书之巫。
医疗站便也有了影产手术。需要准生证——有的地方叫娃娃票,连生第一个也要,有才能生。
从此所发生的事不忍卒听。
有一天白容来还书,他伸手来接时白容故意延迟一下说:“彻地鼠,你手上的……”
手术做得神经都麻木了的韩方没有听出来说:“呃,我洗干净了,手。”
“哼!”白容激动得嘴唇打哆嗦,把书向他手里一塞。韩方始清醒过来,马上神经都崩溃了。
黑暗崩溃后看见前面有春天的影子,心想我不如来个金盆洗手!
他便走去在抽屉里摸索,摸出一样东西攥在手心里,将已经走出去的白容叫回来。
“白容,我洗手不干,我连赤脚医生不当都可以,只要你收下。”
将手伸给白容,掌心上是一枚金戒指。
“家传的。”
僵持几秒后,他便单膝跪了下去。白容不等他膝盖着地,转身就跑。
白容回去才让眼泪尽情挥洒出来,对史蕾说了刚才的事情,说:“我差点就要答应他了,答应他们……”
史蕾说:“什么叫他们?”
“我就说的他们,”白容哭着喊。
“哼,这事你也想拖上我?”
“他们!他们!真要是都答应了,金盆洗手,我把自己粉身碎骨……”
“然后,”史蕾帮她接上,“把自己化作千万个黑崽,千万个,千万个!”
史蕾喊了起来。
白容扑上来把她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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