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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翁对黑崽来说又是爷又是婆,又是爸又是妈,黑崽哭得个昏天黑地。李翠云和张队长老婆一边劝一边也只好陪着她哭,把个土坪哭成个黑地昏天。
张队长弄来副薄板,并带了人来,将甄翁安葬毕。
白药师夫妇与张队长两口子商量后事。白药师道:“我这老友算得精,我来了有人埋他,黑崽也可以放心,他便撒手而去。”
李翠云道:“你不说是你运气好!女儿走了,现在又拣一个女儿。白燕算得上是仙女,我承认,这个不是仙女也是地女!”
白药师笑道:“哪有什么地女!不过我看黑崽也还是有悟性。”
张队长知黑崽腿好了,也不知好到哪种程度。听李翠云说他们又拣个女儿,明显是要带黑崽走,忙说:“其实黑崽到我们生产队去,也可以,你们大山里面她可能还不惯。”
张队长老婆也马上夫唱妇和:“到什么生产队,就当我们的女儿,先就住他弟弟那间屋,跟着就给她单独修一间。”
眼看就要争抢起来了,白药师便对张队长笑道:“我内人说要带她走。我们让她自己决定,如何?”
张队长举起手掌:“本来你们要带她走,就带走。现在你既然说看她自愿,我同意。”
“啪”,两个男人击了一掌。
黑崽还在坟头前。两个女的去带她过来。
李翠云对两男人道:“我们说了,黑崽,你不可能一个人还住在山上,我们两家都想要你,看你愿意,喜欢她,张队长,就叫她一声娘。
“喜欢我,就叫我一声。你不好意思叫,就把我们哪个的手拉一下。
“结果——黑崽说,她要去找一个人!”
白药师听毕只道声“嗯。”
张队长因为认识在此渡过一冬的冷骏,马上反应过来,问:“你的腿,完全好了?”
“我能走,脚干有劲。嘿,我的手也比过去还巧!”
说了将双手掌举在眼前,看着自己变得与如意有几分相似的美人手爪,又伸给大家看。
李翠云故意又问白药师:“你猜她要去找哪个?”
“冷骏。”
“其实昨晚,我们摆了很久,三斗坪,冷骏,白燕,都跟她说了,好好的,也没有说要去追要去找的话。”
“我现在是一个人。”黑崽声音像雪山冰丝,冷而绵柔。
“傻女,他已经有白燕了,冷骏,你没有说?”
“咋没有说,说了。”
“找到了,我给白燕姐姐提鞋子。”
白药师:“你一个女娃娃……”
张队长老婆:“她说她女扮男装,她会。”
白药师大笑:“小时候是,现在,你声音都不同了,你是女娃娃的声音呀,你声音怎么装?”
大家也都笑起来,把她看着。
黑崽千想万想,千考虑万考虑怎么没考虑到这一点,像挨了一棒,还坚持着,依然神态坚定,没表现出丝毫的颓丧。
李翠云:“傻孩子,别做梦,别说梦话了吧,女扮男装,不要走不到两天,就被人抢去当老婆去了!”
张院长老婆笑得收不拢嘴:“哈哈,出门半天就要遭几个人抢!”
张队长当过兵的,笑道:“就算你是花木兰,厉害,没人敢抢你,花木兰那时候出门不要证明,随便行千万里,现在出门要单位证明,农村由生产队开条去公社盖章。你搞张假证明的话,男女对不对?年龄像不像?”
李翠云笑:“还要钱,要粮票,我听说你爷爷有些钱,卖腊蟒肉来的钱,还要粮票,你一路还要拿钱去买黑市粮票!”
黑崽突然崩溃似的道:“我傻,我不追哪个了,我就跟着你们,爹!娘!”
她沉静下来,当面叫白药师爹后又转身过来叫李翠云一声娘。李翠云像立即像抱个金娃娃一样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李翠云松手后她要跪下,白药师摆手:“女儿,莫跪,莫跪了。”
张队长夫妇败下阵去,白药师夫妇带上黑崽去送了一程。
回来坐下,李翠云问白药师:“户口是什么鬼?”
白药师听懂她的意思,李翠云并知道他在城里有房子。却笑道:“哈哈,户口,粮本,票证,我弃之如浮云,方能活得自由自在,随性所适,还能治病救人,要不然不在河滩暴白骨,就定在农场抬石头也哉!”
李翠云道:“你是丢小得大,你得到的是医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是说黑崽,你差点都误了白燕终身,你还想误黑崽的终身?”
“承夸承夸!现在为了我这个女儿,我既然城里有房子,户籍那里也有登记,回去把户口找来上起!”
“这个黑崽就是你亲生的女儿,名字就是白燕,也给她上起城市户口!”
白药师给黑崽取名叫白容,在原籍城市上了户口,这事颇费周章,他保存的那张“开明士绅”的匾起了作用。
黑崽凭借跟冷骏所学的文化,直接进中学读书。李翠云从此陪她在城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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