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钢架支撑的不是司空见惯宣传鼓劲的标语牌,上面写的画的是“嫦娥牌化妆品”、“吴刚牌啤酒”,恍若《镜花缘》主人公海外游历,去到了异国他乡!
而那喷泉也推送到面前来了,已经干涸,池子里积满了沙子——还有什么?鱼的骨架?它背后那栋气派的办公楼,墙上已现裂缝,空洞已替代部分玻窗,绿藓已遮盖部分墙砖。那些玻璃橱窗后的空荡荡的商店,除了逛荡的风和售卖中的记忆,还有什么?
那些鳞次栉比的红砖楼房,盖的全都是兽蛋在味苑食品厂时才兴起的洋瓦,怎么气色就如此晦暗,楼房的窗户大睁着眼眶,看不见有人面和衣裳。
电线杆全都是灰白的水泥杆,也很洋啊!可电线松松垮垮,连鸟儿都站不好队,就像在荡秋千。
稀疏的行人无一上班族都是些前朝遗民,倦怠人生者,这从步履就可以看出来。
极目远望金属框架上的“三县重镇”几个大字一笔不少地挺立在小镇背后的山梁上。
兽蛋疑惑地掉转头,看见那座太师椅形状的山峦,山腰开凿出一条很长的凹槽——这永远与他的脑回沟同在——里面安置着只有火柴盒大的车间厂房。那里都挂着些什么——蝙蝠?
太师椅巨大的扶手上建有索道、缆车、轨道等各类设施,眼中像干瘪的葡萄串儿一样。
“怎么成了这样?现在人呢?”
“人很多都下岗了。下岗这个词你不懂吧,爷爷?意思不是哨兵上岗下岗,意思就是失业。
“小镇的黄金时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在十多年前。镇上工资比地方上高,比如地方上一个办事员的工资是每月34块,这里是38块1。
“工人的工资比地方厂高一两倍,福利就更好了,有的分厂连劳保服装都发毛料的西服。
“现在是白天,你们看街上有人影不是?日落就看不见人了,晚上的灯光像瞌睡虫的眼睛东一只西一只。
“工厂原来部门臃肿,我爸曾经的岗位正常需要十个人,厂里安排了三十人,一点效率都没有。
“经过改制、转产,减员增效,总厂不管分厂,分厂不管车间,各个单位要自己找米下锅了。
“我爸是车间主任,车间里上百人要吃饭,他骑辆自行车到处跑,找活干,我妈叫他丐帮帮主。
“他连这么小的墨水瓶盖的活儿都接过。但是别人干这个成本可能一毛钱,他们车间干就两毛钱。机制不一样,成本高嘛!
“后来九成职工被迫离开了家园,其中包括有能力的,被挤走。学校、医院、银行、邮局全都萎缩了、撤销了,企业不办社会了,三县企业的人气没了。
“说转产吧,转产的民用产品像黑白电视机、电热水器也曾经名噪一时,可各种原因,后来也过时了。而且不过时厂的位置太偏了,成本高昂,各方面信息困难也不好卖出去。
“连附近的农民也感慨,这厂是真的要玩完了啊……”
“好问吗,子君姐,你为何独自坐在这里?”
“怀念呀!我现在读大学,这是我忘怀不了的故乡,假期中我来看一看,怀念童年。我们的童年生活一点不比城市孩子差,甚至还更有趣呢!
“厂子弟学校的条件比城市很多公办学校还好。生病的话,职工医院家属孩子费用可以报销一半。职工澡堂淋浴24小时有热水,除了下班打挤的时候家属也可以去洗,小孩去洗的更多。
“山上一年四季有花,女孩子们会采大把的山花,插在汽水瓶子里,搁在家里五斗柜上。跳橡筋绳,采桑叶养蚕。
“男孩子河边堆沙堡呀,翻螃蟹呀,打珠子,滚铁环,花样更多了!学校距家大约15分钟的路,放学边走边玩要走1个多小时,那真是漫游啊!
“每个周末都有露天电影,搬小板凳坐着看。而且还有灯光球场、溜冰场,晚上也可以看比赛。
“溜冰不是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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