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在楼上冷骏的大单间吃酒聊天。梁老家在一西南大城市,说家中来信,本市最近有了无轨电车和人行横道线。
因为信中只字未言人行横道线什么样,拉起的还是架起的,那吗汽车通过是飞过去的呀?三人争得口干。
梁、任二人足迹甚广,说在各地检查矿点,地方领导无不热情接待并寄予厚望。
外面采矿炼钢人聚成海,村子人都走空。
经过一村子,看见村中心有个土坝儿,有个妇女被绑在树干上。
一群赤条条的娃儿,大的有十来岁,甚至还有两个是女娃儿,围着她用树棍儿你打一下,我打一下。
女的脸色冰冷,就连打在脸上也不叫唤。
旁边有间挂大队部牌子的房子,窗口里坐着个文书模样的人,从那里向外望着。
是年轻的小任在讲。冷骏道:“农村这种情况,大都是盗窃,但女的很少见。”
“十有八九是红杏出墙!”
“你们二人,完全可以去把她放了!”
“如果是诱饵呢,用来钓奸夫的?”
“哈哈,你们都有证件,不会吧!”
老梁道:“我一直在观察文书的神态,凭感觉觉得男方就是他!”
“那你从侦破案件,或从做好事,都该上去把她解开放了,看文书会如何?
“文书如果制止,态度还强硬,肯定就不是。文书趁此叫她回家就有可能。
“再加你善于观察表情,侦破太容易了!”
小任对老梁道:“我们咋没有想到?”
“你一路就好了,救人一命都说不一定!”
冷骏洗了热水澡后刚睡下,所谓饱暖思淫欲。
忽有人敲门:“快快,穿衣集合,有任务!”
他尽管冒火连天,小不忍则乱大谋,虽没啥大谋,也只能钻出被窝。
下楼时思忖二地质队员必未听话去集合,敲门道个别。
果然,开门的老梁道,他们一路要填工作日志,并要地方签意见,本也要出去集合。
但才洗过澡,所以就免了。
对方口气实在太温和,冷骏才没有气得以小金刚杵敲他一下。
只见夜空清亮,像涂了层霜。
满天星斗未眠,颗颗都像在战斗。
聚集在一起的基本是老弱妇幼,包括供销社、毛猪站、粮站等单位的留守人员。
老农、农妇、半大娃,各色人等,连患气喘病的旅店主也赫然在列。
主事者每人先发一背篼,几人给一只火把,这才叫排队报数,告知今晚任务是为高炉运木炭。
个高、精壮的冷骏在队列中鹤立鸡群,看起就像是排长。
他在看到店主也在列时一方面好笑一方面想我等会就回去蒙头大睡,现觉没这么简单,已经有一个老妇和一个半大女孩一左一右把他夹着了,已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他甚至还想我一溜整个队伍都会散伙,将要追查我到海角天涯!连羊角寨出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想到要追查自己到海角天涯,也不怕。
一路大家呵欠连天,怨声载道。
遭遇几批夜战抢收的师生,均溃不成军。
进入山林,大家眼皮打架,脚还在不停地走。
只有经过悬崖边的羊肠小径,或经过由竹缆搓成的甩甩桥,这才强打精神,虽然,都已将生死付诸天命!
到达烧炭地点已是四更天。
背炭到目的地长坝启明星已升,伙食团尚无光亮,每人发条纪念毛巾和一袋馍馍。
长坝离江五十里。冷骏记起那年乘船押运粮食,听说谎粮墩在长坝,一问果然。
他天亮去谎粮墩,也没问路,顺脚就走到了。
好像跟瓜子缠、圆丘、古寨门一样,是儿时的一个家。
也不是儿时的家,就是儿时!
谎粮墩刚整过容,好辉煌呀!
这些十几米高的土墩,每个都很方正,敷水泥壳之后,再刷上金晃晃的油漆,既像粮食堆,更像黄金屋。
向看守讨教,这人烧红苕糊得满嘴皮:“这为了给上级看。
“放了很多粮食高产卫星,粮食都在哪里呀?在这里!
“你笑什么?笑真的成了谎粮墩,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他嘴唇皮上翘着带点讽笑而已,于是一起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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