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寒光灼灼。
钓星将欲转身,猛觉我不正是来求死的么?求死得死,幸何如哉!
乃急跃离地,张臂迎上,像只鼓胸展翼之大鸟。
白光嗤嘘,而颈项已觉冰凉,乃仆毙。
头在数尺外,发散如墨菊。已是另一只眼看着:那便是我,好,好!我已去了也。
梦醒,体已汗湿。视匈前蟠桃,一个不差,我还是我。
侍女方打个盹儿,揉了揉眼,重又荡桨。
唯觉梦中之境,太过逼真,上岸问老秀才:“此头是我头?”
“是,”青牛坦然,“然瘦了三分。”
“否,我头已离体,焉能接上?”
“殿下,小牛大胆说,如此甚好!”
“此话怎讲?”
“殿下孽债已偿,殿下又恢复娇嫩清白之身了!”
钓星哽咽流泪,复又作色:“你若再戏弄于我,我把你舌头……我问你,那是何处?那女子是谁?”
“山荫道之落花洞,女是落花洞女。她墙上那柄剑,叫鱼肠剑。”老秀才湖边修行万余年,可看见湖中之梦境,故一气道出。
管革寓居龙虎山道观。这日一青牛抵门入,塞满小室,他急抓一小凳退向墙角。
青牛四膝跪拜,报了来历。
“既是帝女宫内神牛,快请起!”
青牛伏地道:“直待上仙允诺救公主于水火,小牛便起。”
管革对钓星前去清冷之渊这段公案,已从耕父口中知道大概,想与此有关,乃道:“不知公主有何急难?小子又岂敢夸海口?虽然,当尽力为之!”
青牛乃起,将钓星如何前往清冷之渊,误坐耕父之卧榻上,羞愧难当,又如何与耕父结怨,数次寻死未得,及茵梦湖获梦之事,详细说过。
耕父对钓星因在巨石上坐了一坐,便生羞恨一事,毫无所知,自未对管革言及。
管革不禁感慨万端。
青牛乃道:“耕父大仙自是超凡脱俗之上品人物。公主守贞以死节,也是千古烈女,烈女千古,难得呀!”
“啊呀,神牛之意,莫非要在下将这柄鱼肠剑取来,献与公主,好让她自尽?”
“非也,正相反!小牛知此剑乃神物,熔不化,锤不烂。故为防公主自尽,只好将其投诸由墟之大壑,令其永不能再现于世也。”
“此计虽好,然此剑我等也难靠近。九妹在阳世之日,只有她来找姊妹玩耍,姊妹不去找她,原因便在于此。”
“更好!更好!”
“神牛此说……”管革已究知青牛之意,故作惊诧。
“剑虽毁弃,而公主心结未解,为下策。故小牛说更好……”
管革微笑道:“神牛要叫我如何做呢?请尽管说。”
言毕跳窗出去,向园中扳几只青玉米进来,递向青牛口中。
青牛谢过,和泪咀嚼了,说道:“小牛大胆狂言,惟有一法,可使公主性命、节操得以两全——小牛不敢说。”
訇伏在地。
管革扶起:“尊意即已道出。然欲成此事之难,又非取那鱼肠之剑,可以相比较。”
“小牛请献一策。”
“神牛欲献何策?”
青牛乃举前蹄于地上写“怀梦草”。
管革看了微微一笑,稍加沉吟后,便点了点头。
青牛顿欢喜踊跃。
“哎呀,你且慢,且慢!”乃令其以腚作首,慢慢退出去。
管革送了青牛几步,转身便见十哥琴高站在门首。
管革抚掌笑道:“我知户外有人,那只神牛将室内塞满了,进来不得,却原来是十哥!”
琴高笑道:“府上好大股骚气味,我们就不进去了。”
顷刻,二人到龙虎山顶坐下。
琴高道:“我也正为五哥之事而来。这几晚我连续观察天象,均有异况。今天便为五哥起了一课。”
管革笑道:“不用说,五哥定是命犯桃花!但不知是好桃花,还是坏桃花?”
“这好坏不可囿泥于当前,而当以大运论之。我观天象,五哥之大运无碍。故五哥这个桃花劫,无论走的好运还是坏运,都是最难得的!”
“怎说坏运也是难得?”
“我们弟兄中要说相貌堂堂,五哥为第一。然其从不近女人——这以十四弟之见?”
“是未解风情也!都说他缘分未到,未为尽然。”
“甚是!他历经此劫,即便走的坏运,也便解得风情。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来年春三月,他自然就会去撞桃花运,还怕不好运连连!
“呵呵,如此一来,散播人间的瞌睡虫也少了许多。不惟对五哥,对人间之青年男女,也是上善之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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