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神魂颠倒,出手不知轻重,大出其意外。
只得以笑相抗衡,笑蹲下了,酒泼在脸上,翻舌头出来舔。
冷骏乃便叉开五指,扣住他天灵盖一提。
小罗闻声跑来,见冷骏掌上五指如小擎天柱,亮晃晃夹一猴头,吓得尖叫一声。
冷骏因此回过神来,松了手。
小丁拣条命,并不知道。
他脑筋一转,顺势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骏哥,呜呜,你不知我们村,统购得好厉害!把十几户粮多一点的,弄起来‘熬鹰’……”
他说不下去了,不断拍打糊满了眼泪鼻涕的腿,拍得液体四溅。
兽蛋儿终归还是副糍粑心肠,不是看不破他的夸张和故作姿态,是不想看破,便安慰道:“好啦好啦,又不是你们一个村。”
“那熬鹰……”
“多的是。”
小丁迅速冷静下来,把眼泪拭干:“多的是,怎么我没有听说?”
又眼珠一转:“放心我不会揭发你!”
膝盖像安了弹簧,咯噔站起。
冷骏笑之闸门又欲大开,盖好滑稽呀!结果口未大张,喉未咯咯,鼻却壅塞且酸。
眼也来凑热闹,桌上一灯如豆,成了许多豆豆,充塞天地。
只得出去将大把鼻涕擤了,泪水揩了进来。
小丁却已斟了两杯酒:“骏哥,再来!”
冷骏坐下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酒杯:“这是杯毒酒。”
小丁一惊,差点失手碰翻自家酒杯:“骏哥,你乱说!”
“小丁,这杯酒,你只要喝一口,我就干了,如何?”
小丁骑虎难下,暗忖我喝一小口,关系不大,更不至于死。
“好,君子一言既出——”
将酒饮了一口,递给冷骏。
冷骏一口干了,放下杯子。见小丁唇浮笑意,注视着自己,乃道:“你何不叫——倒也!倒也!”
小丁对冷骏以江湖上歹人下蒙汗药之腔调,嘲笑于己,大为光火,放肆道:“骏哥,你好镇静,好幽默,砍头就当风吹帽!
“我知你心系民间疾苦,你放心,我将来还会到这里来祭奠你!”
“哈哈,区区半杯酒,你说得这样严重?”
语竟,觉肠胃似有一窝儿小火苗在烧,一窝儿小黄蜂在螫,紧接着更有许多把刀子在寸磔起来了。
依然镇静坐着,对小丁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我俩缘分断矣,你今后好生做人!”
那个只抿了一口的腹中已是翻江倒海,五官扭做一团,弯腰以手抚着胸口和脖子,“哇”地叫一声,转身走几步都来不及,“哗啦哗啦”吐了一地。
兽蛋儿肚内鸣声如雷,急起如厕,那些火苗儿、黄蜂儿、刀片儿訇然而下,通通都拉进茅坑去了。便觉丹田温热,肚内如清晨蓝天般清爽。
过来看时,小罗正用炭灰撒在污秽上,用扫帚打扫。
小丁趴在凳子上,上半身时不时还在抽搐,嘴里还在干呕,已有五六条舌头挂在下巴上,液体滴嗒,粘滋粘巴,芝麻酱豆瓣酱,却是呕出的五脏六腑。
后这些舌头都缩了回去,他还像僵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拂晓时,冷骏向郑主任的房间走去,欲将辞职信从窗缝塞到桌上。
经过小罗窗口,她总是闭合的窗帘却是拉开的,花花公子不禁站了下来,不是窥视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好享受哇,如五月的花满地蔷薇清新淡雅再加肉肉的气息这可是自然人间千万亿气息中的至味!
他并晓得小罗只穿件薄纱衣站在那里,差点拔不动脚步。
“骏哥!”小罗在窗户里叫了一声。
当他走出街口时小罗追了上来。
她这么快已打理清爽,梳对搁在胸前的短辫,薄衫飘飘欲举,身材杨柳婀娜,杏仁眼美目盼兮。
喘息着,手指拂着脸上散乱的发丝:“骏哥我要跟你走!”
兽蛋儿想着的是这怎么可能!心里却咚咚在鼓掌,甚至从颈项到腋窝都热得发烫。
说出来的还是很理智的话:“小罗,这怎么可能!”
女的立即又退而求其次:“不可能,那你不走嘛!你走了,查出来,正好怪在你头上!”
“我不怕。”
这也是小罗意料到的回答。区区三字有万钧之力,这男人真有钢躯与神智,正因为如此她才下了这个不计后果的决心,哪怕餐风饮露,哪怕流落街头,我都愿意!
“你不怕,那你就可以教训他呀,不走嘛!”
“小罗,我走,其实不为这个。”
“我晓得,你是嫌凼凼小了,那我跟你走!”
他差点要点头,差点要说好,差点要把她抱起来扛在肩头上。要一起走那就像这样,那才叫潇洒。
但他没有。
他对知音小罗永远都难以释怀。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同心之言,其嗅如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