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心中只觉无比舒服,神情愉快,呵呵笑道:“原来是木石的朋友。我这个外孙和我年龄也差不多,却还这么客气。每次见我都是一口一个外姥爷的叫,叫的我都不好意思,这写封信吧,也还这样,外公长外公短的。二位辛苦,辛苦,咱们先喝杯茶,抽颗烟,失礼了,失礼了,二位莫怪。”
说着笑着,起身倒了茶送过来,然后又递烟。
纪十化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木石在信中应当和你说了,我这次来,目的就一个,想和你共商抗日大记,为国尽一份绵力,孙区长是个经多见广之人,还望不吝赐教。”
孙武仁也笑道:“赐教,我怎么敢呢?!我这近四十的人了,整天窝在这个地方,没见过世面,不比纪先生,走的多见的广,年轻有为。你既是木石介绍来的,那就不是外人,我们之间也不必客气,我真的想听听你的高论,也让我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纪十化道:“高论就没有了,你要想听啊,低论还是有的,你要不嫌我烦,咱们啦一夜都行。”
孙武仁拍手笑道:“好,就照你说的办,今夜咱就不睡了,好好说叨说叨。”
纪十化也拍手大笑:“好,咱可说好了,今夜我就赖这了,你这儿暖和,谁都不许睡,咱只说话。”
邵寻梦见二人这开心劲上来了,情知再留在此地不但无用反倒成了累赘,当下起身笑道:“二位都是雅人,我这个俗人在这儿只会搅了你们的雅兴,告辞了,告辞了。”
孙武仁见了,也不相留,起身送出门口后便即返回。
纪十化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个,咱们实话实说。我本不叫纪十化,纪十化这个名字是为了抗日工作才改的。我本姓席,名石三,家住河南孟县。此前在家里是教员,教小学。”
孙武仁见他毫不隐瞒直接兜底,心里一惊,当即微笑道:“看来你我两个真是有缘份,我也是教书匠出身。”
纪十化见他也是毫不遮掩,不由得也笑了。
孙武仁说道:“知道吗,前天!对,就是前天!夜里也不知是什么人,向我这院里扔了一封信,也没留个名,就说前面的天主教党里有共产党,说我这个区长也该问问了,说这是我的职责,不能装聋作哑,要不然会掉脑袋的。瞧,还威胁起我来了。共产党怎么了,共产党不也杀倭鬼子吗?我看了后,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给撕了,瞧,就扔这炉子里了,立时一股烟,没了。”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信里那个共产党人就是你吧?”
纪十化赞道:“好,孙区长,有见地,明大义,分得清是与非。不错,那个共产党不是别人,正是鄙人。你对我们共产党人的活动不加限制,这说明你心里这杆秤把的好啊,尤其是在你这个位子上,我席石三真心佩服。”
孙武仁叹了口气道:“我孙承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个位子,谁给的?倭鬼子!做了倭鬼子的官,就是汉奸,这个道理我还懂。只是我这个汉奸也是大伙儿硬推出来的,你不想当都不行。如今我顶着个汉奸的臭名,上受倭鬼子欺辱,下遭父老乡亲的白眼,说是四面楚歌,你信不信?我心里不是滋味啊,只是又找不到出路,无法脱身,你叫我怎么办?还有,这个汉奸我不当仍然有人当。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而别人呢,是铁了心要做。谁做谁不做这里的厉害关系大着呢,席先生,你是明白人,你懂得。”
纪十化:“这个话说的有味道。这个事,我也约略有所耳闻,其中详细处却不知,你能不能说的细一点,说不定对我以后的工作有帮助,有些事我给你参详一下,对你也或许有些俾益也说不定。”
孙武仁:“较起真来说,我这个六区汉奸区长是被逼出来的,有人逼我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逼我的人和我还是好朋友。”
纪十化:“我听说是褚思桂,是吧?”
孙武仁:“不是他还有谁?其实又岂止是他,十来个呢,他只是个牵头人。”
纪十化:“这又怎么讲?”
孙武仁:“这十来个人,不是别人,都是村长。我清楚的记的那天,褚思桂带着这一帮子人,在我老家郝家楼,就我住的那点地方,挤的满儿不登的,站起来那是低头不见地,只见人头了。褚思桂直接就说了:咱这六区的天就要塌了,你看怎么办。我就说了:子欢,放心,这天塌不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不愁。”
“其实褚子欢大我五岁,不过我们在一起熟悉了,也都直呼对方名字。”孙武仁补充道,又说:“那些个村长说了:在咱们区,你就是那个个子最高的,你不顶谁顶,我们可都顶不起来。”
“我说:没那么严重,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我听着怎么就那么难受呢。好像这天就急着要塌似的,本来不该塌的,也叫你们几个给煽乎塌了。他们几个听了我这话都笑。褚思桂说:塌不塌的,你心里还没数?就算你没数,我们这么多人心里还能都没个数?没这个数,我们能一起找你?”
“我说:子欢,别这数那数的,都是你给我惹事。褚思桂立马给我急了:还我给你惹事!你快睁眼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知不知道,今天屋里这十来号人,除了你外,哪个没叫龙有道给找过,叫他们务必选他做六区的区长,这一次龙有道那是志在必得。你醒醒吧,龙有道是什么人,他?他那个儿龙瓜屋子又是什么人,你这个把兄弟不是比谁都清楚?他们五区的人,在五区作腾不开了,就到六区来作腾,凭什么?他欺负我们六区无人!”
纪十化惊道:“怎么,你和 龙西昆还是把兄弟?”
孙武仁叹道:“谁说不是呢,都是年轻时的事。 龙西昆喜欢吃瓜,而且特别能吃瓜,常在瓜屋子里混,人就送了他个‘瓜屋子’的外号,我们两个,一个在运河南岸一个在北岸,夏来运河水多来往不方便,可是一到了冬春季节,河里的水没有的时候多,你过来我过去的常在一块玩耍,就拧巴在一起了。可是如今我真的后悔有这样一个把兄弟,小时候玩的一块去,大了就不行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和本地的权势人物王峰庵父子斗过,这个你知道吧?”孙武仁突然问道。
纪十化笑道:“知道知道,你的大名传的太远了,多多少少的都传到我河南孟县,我在孟县一听,鲁南有这样英俊人物,我得来会会,你看我这不就来了么?”
孙武仁听纪十化打趣自己,也不由得笑了,无形之中气氛又轻松了许多。
孙武仁接着道:“不只我,就连龙家父子与这王家爷俩也斗过,这个你听说过没有?”
纪十化奇道:“有这样事,看来王家爷俩真是不讨人喜欢呢。”
孙武仁:“龙家父子早就想在六区插一腿,争个联庄会长做做,可是王家爷俩那是什么人啊,不让啊!结果没争来,还把人给得罪了,仇也就结下了。”
“后来龙家父子杀了人,王峰庵立马当起原告,还请了一个律师叫刘少峰,欲置龙家父子于死地。龙家父子也不是白吃饭的,又是花钱,又是找人活动,好歹爷俩的小命是保住了。结果是龙有道判了个无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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