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牛清水重又迷迷糊糊之际,散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不是一个人!
几十个!
牛清水的心突的就提起来:担心什么来什么!
打开枪机!
“小新,千万别出来!千万别作声!不知你那个门插紧了没有!”牛清水那心……
圩内有狗叫声。
“停!就在这儿了!”有人小声命令。
“七爷,这儿有棺材,晦气!换个窝。”有人说。
“换……,换……,换你奶奶个头,再说换,把你扔里头。”有人恶声相向。
“黑皮呢,过来。”恶声又发话。
“你们这个庄,有钱的那户在哪个地方!说!”
“七爷,不是说好了,不动我舅舅这个庄的吗!”
“奶奶的,不动?弟兄们吃什么,喝什么!”
“七爷,你知道我是跟着我舅长大的,这就是我的家,他们知道是我指点的,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儿做人!”
“你奶奶的,做人?!你还是个人吗?是人还做马子!”
“七爷,咱不是兵分七路了吗,总有一处能得手……”
“少废话,平常看着像个爷们,办起事来娘娘们们,早知你这样,刚才就不该把你给弄回来!”
“七爷,这条命是你给的,您放心,改天!一定!魏瘤子的那瘤子我给您薅下来!我黑皮说话算话……”
“放屁,我要那瘤子干什么!”
“七爷,我把魏玉吉那瘤子用油炸了给你吃……,不……,您要不喜欢,我给你清蒸……”
一声响。
“哎哟……,七爷……,您轻点……”
“你奶奶的!这个魏瘤子!人家有上千号人!咱才七八百号人,你奶奶的,你拿什么弄瘤子给我吃,我先吃了你!”
“七爷,您吃了我也行,就怕您嫌腥,只要您消气……”
“就剩这张嘴了……”那个叫七爷的口气似是软了,“今儿个是谁先开的枪,是魏瘤子还是王三台?”
静默!
“都他娘的哑巴了!”
“说话……”
“是……是魏瘤子,他把……把我们错当……当……当王三台的人了……”有人搭话。
“他娘的,错当?!我看他是成心!后来明知道是我们,枪还是打那么急,不是成心是什么!我刘宜祥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这个仇非报不可!他奶奶的……”
“弄死他,改天弄死他,给七爷出气。”有人附和。
“黑皮,你说是不说,这姓陈的住哪,姓赵的住哪,你给我说……”
“七爷,您就是今儿个把我蹦了,我也不能说,兔子可不吃窝边草,好汉还护三邻哪,我黑皮虽不算个人,可这点事我还懂……”
“呸!呸!我呸,去你的好汉还护三邻,你还好汉,就是做兔子你也不够抹……,好,就念你有这点血性,今儿个我也不为难你。弟兄们,今儿个是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咱还得吃饭是不是!你们去,大圩子里也是没钱的主,弄不着什么东西,拣那小圩子,去,搭个人梯进去,把门开了,小骡子大马的的给我装了就走!成了,七爷我有赏!不成,别怪七爷我翻脸不认人。侯老四,带人去,注意尽量不要杀人……”
“是……”有人答应。脚步凌乱直奔南面去了。
“我说黑皮,你今儿个就别走了,天亮你就回你的狗窝去吧。”
“七爷,我这个样还能回家?”
“不回家回哪去?自己想法治去,跟着我也没什么药给你上,早晚还是个死,死了不说,还臭老子。”
“七爷……”
“别说了,你想死也成,我这就成全你。”
“别,七爷,我听您的,天一亮我就回……”
“这是刘七刘宜祥啊,运河南岸的最大的两股土匪之一。”牛清水暗自思量:“看来是夜摸北许阳与魏瘤子杠上了,吃了点亏。眼下除了一个受了伤的黑皮,刘七身边最多还有三五个人,出其不意的话,我们三个应当对付得了。也不知这朱古圩子的警戒如何,这个当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说不好便会让他们得了手,事不宜迟……”
想到这儿牛清水再不迟疑,双脚向上踩在盖板之上,背部用力,把个盖板直翻出去,盖板不曾落地,人已立起,口中喝道:“都不许动!”
随着牛清水的发动,另一边的崔毓柳也是蹬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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