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喜妹觉得,黎嫂从海上回来之后人就变得瞎乐观了。
她倒不是不信庄主,只不过从海上回来后,庄主也变得有些古怪,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总是悄悄盯着姑姑看,有时候是看姑姑的侧脸,有时候是看姑姑的背影,连姑姑摸过的刺绣,他都拿去再摸几遍——但这些都是偷偷干,有一次他发现了喜妹,就赶紧把眼光给挪开了。所以喜妹觉得,庄主他不是没担心,而是心不在焉呀。
可庄主心里在琢磨什么呢?喜妹想不透,于是偷偷跑去问姑姑,结果姑姑竟训斥了她,让她不要乱想。虽然不是公开训斥,但喜妹已经差点要委屈得哭了,因为姑姑从来没骂过她啊。姑姑对她一直挺好的,怎么这回就骂人了?
说起来,最近姑姑也变了!
虽然在别人眼里,姑姑总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喜妹贴身伺候她这么段时间,却是知道她外表冰冷,但人其实很脆弱,不但是身体脆弱,就连心也脆弱得紧,可她身子再弱,人前也一定要挺直背脊,就算停不住也宁可在方台上直扑倒下也不肯弯腰,喜妹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故意在人前这么冰冷,就是想让人不知道她很脆弱。
有人的时候,姑姑总是板着脸、冷着眼,仿佛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乎,可到了没人的时候,喜妹却常常看见她照着镜子,摸自己的两边脸——这张脸啊,一边极其漂亮,另一边却极其丑陋,一边极其光滑,另一边却极其粗劣。
想到这个,喜妹就替姑姑心疼,她已经知道姑姑的脸是中了毒,才让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变得那么丑恶,听说这毒已经折磨了姑姑好久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尤其是从海上回来之后,她更变得捉摸不定,照镜子的时候,总是呢喃着:“他……也许真是好人。”这是在说谁啊?
“他也许跟他不一样。”怎么又多出来一个“他”?
然后又说:“其实那一位,跟他挺合适的,两人是良配。”
那一位又是谁来着?
嗯?姑姑这是打算给谁做媒人么?
其实她该先将自己嫁出去才对啊,听阿娘的说法,姑姑似乎还没字人呢,哪有黄花大闺女给人做媒的道理?再说了,虽然满庄子的人都叫她姑姑,可她那张脸看起来其实还很年轻啊,也没比自己大几岁,正是该嫁人的年纪。听说这次斗绣的奖品里有一瓶古蜜,能够帮姑姑治好那半边脸上的毒,这样可就太好了,如果她那半边脸也恢复,她一定是绝顶漂亮的模样,那样想娶她的人,能从黄埔排队排到西关!
到那时,姑姑选谁好呢?
嗯,黄埔村里可没一个配得上她的,得让阿娘在外村找找……对了,其实庄主就挺不错的,如果……
“喜妹!你恍惚个什么呢!快把东西搬进去!”
刘三根一声呼喝,把喜妹拉回了现实,吓得她慌了手脚,赶紧答应:“好勒好勒!这就搬,这就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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