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切都没变呢。”
其实这么多年来,处在这种位置上的他早看尽了人情冷暖,只不过他还不肯放弃对善意的期待,所以当陈老夫人将绣坊交给他、又给了他一个认祖归宗的希望时,他心里不但萌生了感激,同时对陈家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但现在……
“嗯,现在也要感激的。”林叔夜对自己说:“恶意是有的,但善意仍然存在。”
他娘林添福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总是告诉他:人活着,要多看看别人的好,少念着别人的坏,这样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因为林添福认为:认为这个世界好人比较多的人,日子会过得舒服些。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想法,才让林添福能在那么恶劣的人生际遇中还能将日子过下去,而且好像还越过越好。
在这一方面,林叔夜还是听他娘的。
眼前一道流水淌过,这道细细的流水如今是后花园的鱼池流出来的,沟渠都是用红砖铺好的,但在十几年前却还是一道小泥沟,景物的关联将林叔夜的记忆勾了起来,就像石头丢进水池里,不但让水面泛起涟漪,还激起了水底的黑泥。
十几年前的那天,他也是从后门出来,跟老师道别后,天空就忽然下起了暴雨,雨水很快让这条小沟都漫溢了,而他并不是站着,而是趴着,被人用脚踩着脖子喝泥水差点淹死。
那是他七岁时的事了,那一年他在陈家附近的私塾外旁听,展现了出了过人的读书天赋,绝句律诗听一遍就能背诵,古风听个两三遍也能记住了,私塾的老师发现后十分欢喜,有心栽培他,却发现他连户籍都没有,没有户籍便没有科举前途,因此带了他来到这里,求见陈老夫人,希望陈老夫人给这小孩一个名分,将来如果读书有成,说不定还能帮陈家光宗耀祖。
然而陈老夫人当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一个绣房崽,有口饭吃就够了,还读什么书。”
有些记忆本来已经深锁在时间的尘埃里,但这时触景生情再次在脑中闪现时,引得林叔夜……又是自嘲地一笑。
二十年间受尽轻贱的日子,已经把他的心冶炼得坚硬无比,再要伤害到他不容易了。
“为什么我还会对她有所期待,就因为她忽然把一个破落绣坊交给我,便忘了这二十年她是怎么对我们母子俩的了吗……真是好笑!”
便在这时有人叫道:“哎哟,这是谁啊!”
迎面走来四五个人,居中的是一个又胖又壮、锦衣绣服的青年,身后跟着几个跟班,其中一个是畏畏缩缩的少年,另一个一张歪嘴上长着两撇老鼠胡子,因为长年歪嘴两撇胡子就变得一上一下、十分丑怪。
“我说是谁,原来是绣房崽啊。”
这胖青年是陈家的二少爷陈子丘,也就是十几年前踩着他脖子喝泥沟水的少年。
地方是那个地方,人还是那个人!
林叔夜没有忘记那场欺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声音平和地叫道:“二哥。”
“谁是你二哥!”陈子丘冷笑:“听说老太太发了慈悲,赏了你一座破烂绣坊,你该不会以为就能跟我称兄道弟了吧。”他手中拿着一条皮鞭,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跟着当头向林叔夜脸上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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