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五十载。
好像是噢。
老学官们被他这么一打断,都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祝青臣趁机站起来,小声解释道:“你们都误会我了,我没去吃菜,也没去喝酒,我留下来,都是为了学生。”
老学官们又要打他:“还敢狡辩!还敢狡辩!”
“很痛!真的是为了学生!”祝青臣大喊一声,“你们全都告老还乡了,剩下学宫里那么多学生怎么办?难不成都让他们自生自灭?学宫里还有不少贫寒子弟,教他们如何是好?这么多年的束脩都打水漂吗?”
趁着他们思索这个问题,祝青臣伸出手,把他们手里的戒尺拿走。
没收!没收!
他也是老师,怎么可以这样打他?
“再说了。”祝青臣放轻声音,“我留在京城,才更好办一些事情,就算改日他要杀你们,我也能说得上话。”
他不敢直接告诉老学官们,他要造反。
一则,怕吓着他们;二则,事以密成,事情还没定下来,他就呼啦啦地到处传扬,指不定那天就传到了萧长旭的耳朵里。
还是谨慎些好。
老学官们对视一眼,目光探究地看着他:“真的?”
祝青臣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这还差不多。”老学官们叹了口气。
也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祝青臣还年轻,读了这么多年书,总要在朝堂里活下去,总不能跟他们似的,收拾东西回老家等死。
刚才打他的那个老学官,帮他揉揉脑袋,问:“可打疼了?”
“没有。”祝青臣傻笑着摇摇头,“我要是真做出这样不忠不孝的事情,也确实该打。”
通常来说,学宫里的学官学子,是一个王朝的风骨所在,若是连他们都妥协服软了,那就真没救了。
他们要是不骂他,他还觉着不放心呢。
祝青臣很快就忘了疼,和老学官们挤在一起,帮他们收拾东西。
祝青臣一边把书册整整齐齐地沓进木箱里,一边环顾四周,试探着小声问:“几位学官,陛下是如何……”
站在他旁边的老学官拍了他一下:“闭上嘴。”
这种事情怎么敢在这里说?
祝青臣乖乖闭上嘴,低下头,继续整理书册。
差不多整理好了,老学官才扯了扯他的衣袖:“走罢,去家里吃顿便饭,就当是饯别宴了。”
“好。”祝青臣眼睛一亮,怀里抱着一个书箱,背上还挂着一个,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四面透风的凉亭。
一壶烧酒,几道家常小菜。
祝青臣和几位老学官围坐在案前。
这是他们自己家里,家人在外面守着,可以放心说话。
祝青臣端着碗,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问:“陛下究竟是如何登基的?”
“他?哼——”老学官冷哼一声,“和禁军首领串通,杀进宫里。先是封锁先帝寝宫,随后以侍疾为由,将几位在京皇子骗入宫中,尽数斩杀。”
“把能即位的所有皇子及其亲信全都杀了,可不就只剩下他能登基了吗?”
祝青臣若有所思:“所以,朝中已经没有皇室宗亲了?”
“有倒是有,就是离得远,轮不着他们,他们也管不着。”
“原来如此。”祝青臣又问,“那如今朝中……”
老学官们又是一声冷哼:“净是些墙头草和马屁精,萧长旭放个屁,他们都争着抢着喊香。你若还想留在京城,最好别沾染上这些人。”
“世风日下,你又是个小傻蛋,独善其身就好,别的就不要想了。”
“如此,我明白了,多谢你老。”
祝青臣又扒了一口饭,嚼了嚼。
老学官们举起酒杯,互相示意。
忽然,有位老学官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
“嗯?”祝青臣抬起头。
老学官向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岐王。”
其他老学官也连忙附和:“对!岐王!岐王那儿是个好去处!”
祝青臣蹙着眉,一脸疑惑:“岐王?”
老学官同样疑惑:“岐王萧定远,你没听过他?”
“没啊……”祝青臣有点紧张。
他昨晚刚来,还不认识这个岐王呢。
老学官也没多问,只当他是一心读书教书,不知道这些。
他们解释道:“岐王是先帝第四子,原也是萧长旭的兄长。”
“等一下。”祝青臣更疑惑了,“你们不是说萧长旭把能即位的皇子都杀光了吗?”
“所以他不能即位啊。”
“岐王乃草原贡女所出,一开始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也不受先帝喜爱,早早地就被打发到封地上去了。所以萧长旭残杀手足时,他不在京城,逃过一劫。”
“岐王的封地就在岐山。小祝,你不如找个机会,调去岐山那边,随便做个教谕或是文书,都比留在京城,随时掉脑袋来的好。”
“岐山那边除了年节送些贡品贺礼来京城,总是安安分分的,很少有动静传出来,宛如铁桶一个。除了偏远一些,没有其他坏处。”
“萧长旭杀了这么多兄弟,只剩下这个异国血脉,就算为名声考虑,应该也不会再对岐王下手了。”
“不错,据说那岐王生得高大,又孔武有力,要是萧长旭真的要对岐王下手,你就往他身后躲。”
“你去那边正合适。”
祝青臣摸了摸鼻尖,若有所思。
是啊,我去那边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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