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了,这个管教她是懂的,陈妈妈她也知道,那是个尤为高大粗鲁的仆妇,她曾见过陈妈妈如何鞭打不听话的丫头,云水怎么受得住她的管教。
她下意识扑上去,可连云水的裙摆都没能抓住,硬生生跌在了地上。
冷风刺骨,砂砾漫天。
没人在意那个娇小又瘦弱的身影,笨拙地撑着手掌爬起,又再次狠狠地摔下去。
她疼得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却依旧还在一遍遍爬起。
可惜等她起来时,云水早已没了踪影。
她呆呆地看着空荡的四周,满眼皆是茫然无措,一时连该往何处去追都不知道。
还是路过的下人瞧见,轻声唤了句姑娘,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她可以找大哥哥啊。
还好这离东院就一条路,她顺着小径跑回去,院内的婢女看到她如此狼狈,皆是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高挑的婢子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当心,这是怎么了?”
姜幼宜却听不进她在说什么,嘴里一直喃喃着:“大哥哥,幼幼见大哥哥。”
“姑娘,不是奴婢有意要拦您,是郎君身子不适,才躺下一会,大夫交代了不许人扰着郎君歇息,您若有事不如晚些再来。”
姜幼宜扒拉开她的手,着急地不停重复着:“见大哥哥,要见大哥哥。”
一旁的婢女见此,有些不满地出声道:“姑娘怎么半点都不知怜惜郎君呢,郎君赶了月余的路,风寒断断续续怎么都不好,好不容易能睡个整觉,您还接连惹他生气。姑娘,您便饶过郎君一回吧,别再拿些小事来叨扰他休息了。”
姜幼宜原是还在挣扎,闻言,双手缓慢地垂落了下来。
她的双眼通红,鼻头眼尾也皆是绯红,却很听话地安静了下来,不言不语,垂着脑袋拖着步子往外走。
还是先前扶她那婢女瞧着不放心,追了出来:“还是奴婢送您回去吧。”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讷讷地点了下头。
她,不该来的。
小院内,姜幼宜一走,卢妈妈便着手收拾满目的狼藉,不管是那两个无用的下人,还是到处都缺的东西,每一样都叫她皱眉。
而最令她担心的,则是那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婢女。
卢妈妈比那对单纯的主仆要老江湖,对沈珏所说的身世多有怀疑,天底下哪有这般凑巧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这女子,有哪里怪怪的……
她花了两个时辰,将院中其他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正想着如何试探她一二,唐氏就差人来寻她去前院了。
她看着眼前这身板挺直,眉眼锋利的少女,不得不收起心思。
在路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了下,想告诫她几句,又觉得不差一时,还是快步擦过她的肩离开了。
沈珏一直站在原地,半分未动,直到院中重新冷清下来,他才轻轻一抬手将发间的木簪取下。
乌黑的长发瞬间如泼墨般在肩头散开。
他边朝后院走,边抽出腰间的系带,简单地将长发高高束起,女子的外袍更是随手卷起丢在一旁,只着一身素色里衣。
寒风拂面,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庞,尖锐、耀眼,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破风而来。
今日便是他与徐复约定好的第七日。
他掐算着时辰,默数步子,走到那棵枯败的槐树下,停顿几息,对面果然传来了叩墙的声音,他同样轻叩墙面。下一瞬,便有人越过了墙垣落在了他的眼前。
来人跪地叩首道:“少主,奴来接您离开。”
沈珏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什么,他的身后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他侧过身,指间的银针微微出头,却听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玉姐姐,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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