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近,立到她跟前,她才意识到不对,愣愣回首。
来的人是萧璟。
云乔看到他的面容,怔了怔瞬后侧首避开,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的眼泪。
偏生萧璟这人耳目极佳,早瞧见了她的泪水,也早在月光下,看到了她那被明月映得清晰的泪珠。
他低叹了声走近,捏着她下颚,逼她抬起脸来。
指腹力道轻缓,擦去她的眼泪。
“哭什么?脸上带着伤,泪水沾在上头,不疼吗?”
云乔鼻子微酸,没有答话。
萧璟从袖中取出药膏,小心挤出来沾在指腹,轻柔擦在她脸上。
云乔下颚被他捏着,想要扭头也避不开,只能由着他把药膏抹在自己脸上。
他力道并不重,可云乔伤得厉害,还是疼得蹙紧了眉心。
萧璟嗓子微哑,瞧着她蹙眉忍痛的模样,心下就来气。
略粗了声气,紧锁着她眼眸,问她:“还是不肯和离?”
云乔没答话,也没应声。
萧璟便明白,她心里的答案,依然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他嗤笑了声,指腹继续给她上着药,嘲讽道:
“当真是愚不可及,不识好歹。
你不肯和沈砚和离,是想日后同那柳姨娘一样被他生生打死吗?
今日那柳姨娘的下场,还不够让你看明白吗?
若没有我护着,你今天比她死得还早。
我费尽心思让你瞧了这场戏,你竟还不醒悟!”
萧璟话中带气,云乔闻言,却惊愣了住。
她愣愣抬首,攥着萧璟衣襟,急声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柳姨娘私通的事,是你捅出去的?”
萧璟气定神闲地将她脸上伤处抹完药膏,抽出帕子净手,无所谓地道:“是又如何。”
云乔手颤得厉害,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璟。
云乔哑着嗓子后退,眼神像是看一头吃人的恶狼猛虎一般瞧着萧璟。
喃喃低语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能这样害死了她。”
萧璟闻言嗤笑,扔了帕子,落座在云乔身侧。
闲闲道:“要她命的是沈砚,我无非是把她做的事,让沈砚知晓罢了。”
她从前只是觉得他浑蛋禽兽,觉得他放浪形骸,却从不知晓,他竟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萧璟瞧她一副畏惧惊骇的样子,也是气怒,捏着她下颚,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怕什么?沈砚又不敢要你的命。
我在,他就是想,也不能。
柳姨娘的死,无非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
让你瞧清楚,若没有我护着,你在沈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云乔眼里泪光凝滞,喉头沙哑艰难,猛然推开萧璟,
怒声质问:“你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给我做教训?”
在萧璟看来,私盐案一旦爆发,沈家满门必定抄斩,故而,他眼中,这沈家的人,除云乔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注定要死的人,端看他或早或晚要他们性命罢了。
尤其是那柳姨娘,沈家贪赃枉法的赃款,一大半都用在了沈砚身上,其中绝大多数还都花在了柳姨娘母子身上。
云乔天真愚蠢,那柳姨娘可是花楼里打滚的人,能不知道沈砚的花销、沈家的繁华,都是扒着扬州城的百姓吸血得来的民脂民膏吗?
云乔惯来心慈手软,莫说要人性命,就是伤了山林野兽,怕都要掉眼泪。
可那柳姨娘却与她不同,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未尝没想过害云乔性命。
云乔可怜她,可萧璟却知道,若不是自己拿着柳姨娘的把柄,怕是当初那柳姨娘早就先害了云乔了。
何况萧璟初查沈家时,便已知晓那柳姨娘手里沾过人命。
在他眼里,柳姨娘死有余辜。
所以云乔的愤怒,萧璟全然无法体会。
他眉心微蹙,淡声道:
“云乔,我本无意杀她,是沈砚做事太绝,怨不得我。
何况,沈砚那个姨娘本就是该死之人。”
云乔越听越心凉,越看萧璟越觉齿冷。
在他眼里,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轻贱吗?
萧璟试图去触碰云乔,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云乔却猛地打落他的手,不住摇头后撤。
直将身子抵在桌案上,退无可退。
那木质的桌角,将云乔后腰撞出青紫,她顿步停滞,昂首看着萧璟。
眼里泪光点点,怒火同憎恶交织。
咬牙道:
“是,沈砚是杀她的刽子手,
可你不是罪魁祸首吗?
柳姨娘纵然不是好人,也罪不至死。
你说她该死?
我看你才是罪孽深重,该死的那个!”
她厉声咒骂萧璟,恨不能让他去死。
“云乔!你别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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