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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心灵世界的安静。
苏晴放下手里的卷宗,看着陈珂:“她已经很停止使用抗癌剂,如果幸运,还能活到九月,不幸的话”
陈珂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堵住了。
双眼发酸,眼泪一下子模糊了世界。
但她没有流泪,她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本想至少还有一年,哪怕半年,没想到连一个月都是奢望,怪不得她那么在乎下一次外出,又如此坦率。
“我劝你别投入太多感情。”苏晴略微叹气,“何况你的感情大多数是同情可怜,这样的情绪只会加重她的抑郁症,病情恶化更快。”
陈珂轻声吸了一下鼻子。
她没有落泪,只是嗓音有些哑了:“我明白的。”
“可惜,还这么年轻。”顾然感叹。
对他而言,说悲伤不至于,毕竟只见过两面,只是难免感慨。
“对了,”苏晴对顾然道,“你以后禁止出现在刘晓婷面前,一是你今天有刺激她的前科,二”
她顿了一下:
“不要在一位注定死去的人身上继续倾注感情,趁现在还不熟,早点断绝联系,{静海}对刘晓婷的关怀,有护士和陈珂就够了。”
她又看陈珂:“连你,我觉得最好也减少接触,但由你自己决定。”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陈珂想也不想。
“但你们也是医生与病人,”苏晴语气加重,“如果你的存在加重刘晓婷的病情,我会禁止你接触。”
“我明白。”
苏晴看了她一秒,语气转柔,轻声道:“去卫生间洗洗脸吧。”
陈珂下意识擦了一下眼角,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然正心里感慨,后领被人拉住,整个人忽然被拽了回去,差点摔倒。
“你做什么?!”他有点被吓到了。
“我说,让你不准再接触刘晓婷,听见没有?”苏晴在他耳边冷声警告。
“知道了。”顾然挣脱,整理自己的领子,“我知道你不是冷漠,是好心,我自己也不想品尝失去朋友的痛苦,我又不是傻子。”
苏晴冰冷精致的脸,如初雪消融。
她笑道:“如果你接触她,品尝的未必只是失去朋友的痛苦了,或许还有爱情。”
“打住。”
“还不止爱情,刘晓婷虽然可怜,但她是毋庸置疑的精神病人,真要爱上你,发起疯来说不定拉着你殉情——偷藏一块石头、一片瓦片,趁你不注意就抹了你的脖子。”
“这么严重?”
苏晴站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卷宗给他。
顾然翻看,里面全是精神病人伤害医生、护士的纪录,甚至有差点因此死去的。
一行行,一张张伤口照片,头破血流、可怕的牙印、抓痕,
其实很多教科书、很多老师,都曾在心理课程中提到,当病人走向自己,注意他的眼神不对,就赶紧跑。
苏晴站在桌边,低头看着他。
她语气沉静,说:“有陈珂在,在你表现出色前,我妈不能对你多照顾,要一视同仁。
“但也特别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算她半个儿子,我可不能让你死了,影响本就不佳的母女关系。”
顾然抬起头。
“陈珂呢?”他问,“陈珂怎么办?她在刘晓婷身边也很危险。”
苏晴想了想:“想办法浪费她的时间,让她少去病房,最好是来一位精神病人,到时候需要采集信息,需要问话,自然就没时间去和刘晓婷培养友谊。”
陈珂就在门外。
她去卫生间只是匆匆擦拭了眼角,急着回来,然后去病房,意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无力地背靠着墙。
心里不仅只是对刘晓婷的同情,更多的是对人生无常的无奈。
好难。
她想起庄静的话,承受不了的关系就放弃,做到这件事真的好难。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她感觉到自己的不成熟,但又为顾然的话感到同事之间的情谊。
如血脉关系一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要朝夕相处五年的同事。
“我有一个建议。”办公室内传来顾然的声音。
陈珂听到‘建议’两个字,忍不住竖起耳朵。
“等病人上门,不如在陈珂去看望刘晓婷的时候,我们两个跟着一起去——我们两个也可以浪费她的时间啊。”
“嚯!”苏晴失笑,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天真,又有一丝为天真感动的意味,“刘晓婷要杀人怎么办?”
“我可以保护你。”
没听见苏晴的回答。
只听见顾然赶紧补充:“当然也保护陈珂。”
“就你这点肉?”
“嚯!”顾然学着苏晴轻蔑的笑法,“我是脱衣有肉的类型好不好。”
“那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色的了,你比我还色!”
“我只想看看你的大腿,你不会连内裤都脱吧?还是说,要继续屁股有没有毛的话题?”
“快闭嘴!陈珂要回来了!”
————
《私人日记》:八月二日,晴,人生无常,珍惜时光,今日戒色。
————
《医生日记》:心理医生到底是该以客观中立的态度与病人来往,还是成为知心朋友?
成为朋友,这违背心理医生的准则。
无论是金钱,还是友情,医生都不能给病人。
去引导病人,让病人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又怎么获得,才是医生该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可是,保持绝对的客观中立,谁又能做到呢?
我很迷茫。
希望未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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