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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心中没底,到底决定不继续触他逆鳞。渐渐的,这位美人眼中凝起泪意。
江鹭如被烫到般,眸子骤一缩。但他扣着她肩臂的手没有松开,他仔细判断她又要玩什么花招。
一滴泪,落在姜循腮畔上。
她仰着脸,沾染水雾的眼睛神色迷惘,语气却微沙:“孔益该死。”
江鹭:“为何?”
姜循:“他辱姜氏女。”
江鹭蹙眉,微怔:姜循……姜氏女……她是指她自己?
姜循虚靠在他怀中,被他抵着,低下眼,躲开他目光,轻喃:
“三年前,姜氏女受邀参加太子办的宴席,午休之时,遭到豺狼欺辱。
“事后,世人都劝她忍耐。她忍耐了三年……还不够吗?难道要忍一辈子?”
泪水溅在江鹭手背上。
三年前——是她离开他后,去东京当太子妃,遇到了俗世恶意?
他捧在心尖上的小娘子,曾被人欺凌?
孔益!
他如坠冰窟,怔忡松手,见她重新抬眼,泪眼濛濛:“阿鹭,你那么心善,难道不怜柔弱女子吗?”
江鹭看着她的泪珠,心便一点点僵住。他此时置身冰火间,进一步想杀她,退一步想护她。而这一切难辨真假,她又叫他“阿鹭”。
他如被再一次推下深渊,生死难辨。
江鹭重新扣住她手腕。
江鹭强忍情绪,眼波幽闪:“之前我夜探时,姜娘子不是说,自己不是‘阿宁’吗?”
姜循侧过脸,躲一下他目光,轻声:“我说的是——我不是‘你的’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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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盯着姜循。
不是他的阿宁。
是了。
她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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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夜,姜循持烛,含笑引江鹭入室,帮她继续布陷阱,继续引孔益入坑。
玲珑只以为她要偷信件,玲珑不知她为什么徘徊于雪夜,不多走一步。
事实上,孔益若不追来,姜循如何杀他?
江鹭不帮姜循牵制,姜循如何能在今天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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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敲门声已止。
军帐中,世子分明气怒,一身兰香却馥郁幽静。
君子如兰。
姜循挽着他袖口,被他的气息笼罩,微有恍惚。她又很快控制住自己,低下头颅,玉面如雪,声音低哑:“阿鹭,我要谢谢你呢。”
她依于他怀中,泪光点点,柔情满满。
旁边的血泊死尸僵硬,身畔佳人纤纤。江鹭眼中光流动着,他混沌间,被困于过去与现实的晦暗处。
他低头看姜循。
红颜佳人,一半是森森白骨,一半是温情血肉。
他痛恨自己受她影响、听她说话,可看着她的泪光点点,他竟对死去的孔益生出杀意。
这何其荒唐。
他自然不信她对孔益说的“我爱江鹭”。
他人有瑕疵,他性多古板,他待她不够……他快被折磨疯了!
江鹭似走神:“为什么要死遁?”
尚在伪装落泪的姜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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