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由也令她羡慕。
羡慕容易使人心生不平,这样不好。
向满调整了下心态。
而她并不知晓的是,在她暗自揣度沈唯清旅行有多轰烈浪漫的时候,沈唯清正在机场苦哈哈地候机。
这一场暴雪使多个国际航班延误,他转道从大阪归国,谢天谢地,终于得以踏上归途。
旅行真的没意思,前几年他就有此感,只是从没有哪一年,他回家的愿望如此强烈,像是有什么在勾着他。他手上拎着从小樽买来的纪念品,一个白色纸袋子,丝带系着。在商店时店员问他要什么样子的包装,他如实告诉对方,是要送礼物,送一个小姑娘。
向满在超市货架前接到沈唯清的电话。
她在家龟缩了几天,终于食粮告罄,大年初四这天迫不得已来超市买吃的,尽管这么大的城市,又是过年,和同事偶遇的机会基本为零,她出门时还是把毛线帽和围巾罩得严严实实。
沈唯清给她打电话,直截了当问她位置。
“你回来了?”
“嗯。哪家超市?”
向满推着购物车:“你要来找我?”
“对。”沈唯清说,“见面再解释。”
“”
他听出向满的犹豫了,但他不在意,如果说坦诚是他的优点,那么厚脸皮也是。
尽管他不想承认这三个字,因为不好听。
他吓唬她:“快点,别磨蹭,有急事。”
向满告诉了他一个商场的名字,她在商场负一层的大型超市。
沈唯清直奔而去,却发现商场人满为患,地下车库一位难求,他不得不把车临停在路边。
给向满打电话,告知位置。
“哪呢?”
“来了。”
向满声音很喘,在沈唯清的注视下,她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过斑马线,她今天没有扎头发,为了方便带毛线帽,长发披散脸颊两边。
她的头发没染过没烫过,似流淌的黑漆,被风吹起时,发丝飘来荡去,遮挡视线,也挡住了她眼帘里的沈唯清。
直到她钻进车里。
风止。
安静。
她这才看见沈唯清的目光,沉沉地,一直在盯着她看。
他们就好像活在两个季节。
沈唯清的大衣脱了在后排,他开车时只穿里面的浅米色毛衣,将他衬得清落出尘,肉眼可见的柔软质感还为他添了几分温柔意味,被他棕色瞳仁瞧着,向满忽然有些不自在。
一派温润。
向满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文绉绉的形容词,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倒是很适合不说话时的他,只要他一开口,必定又变成那个呛人的讨厌鬼。
她把两个大塑料袋抱在腿上,用戴了毛线手套的手拨着脸侧头发。
她依旧一身黑,黑得肃杀,黑得冷漠。
但沈唯清已经觉不出距离感了。
尽管他们都在刻意回避,可有些东西就是在悄然变化。
似这车里均衡流动的暖风,似外面天际变换莫测的翩跹晚霞。
把手伸出去的动作,是沈唯清未经思考的本能。
向满刚刚逛超市估计没脱外套,再加上拎着这两包东西横穿马路,她累坏了。
他想给她擦一擦她额角的细密汗珠,甚至毋需纸巾。
他还想以指节碰一碰她藏在头发里的泛红的耳垂,想看看那是凉似陈冰,还是烫如焰火。
可手刚悬于半空,一声响钟就敲在了脑子里,咚一声。
沈唯清蓦然回神。
向满上车后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此刻疑惑他的动作,以眼光询问。
沈唯清也不自在起来。
他脸色暗了暗,将手收回,语气有点儿讪讪,
“没什么。”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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