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亲王藩屏是任,不可辄离本国。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严固封疆,安抚军民,不许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
“陛下!念完了!”
陈公公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
跪在地上的太子等人,以额触地,眼眶微红,面露悲痛之色。
“好,好,好~~”
承平帝连说了三个好字,只是一个比一个微弱。
“朕无愧于列祖列宗!”
他的目光望向那片雕花木窗,望着那片透过木窗洒下的阳光,望着窗外那片充满生机的翠绿,望着那片风,那片光,那片广阔的疆土,那片广阔的天地。
然后缓缓的合上了眼眸。
“陛下!”陈公公声音颤抖的唤道,手指畏畏缩缩的落在了承平帝的鼻下。
“陛下宾天了!”
随着一声充满悲痛的高昂的喊声响起,皇城上空响起了厚重的钟鸣声。
京都城内,无数百姓听到钟鸣,皆露出悲痛的神色,哀哭起来。
帝崩,天下恸!
六月初八。
杨正山在重山镇收到了朝廷抄送的遗诏和太子陈见治的即位诏书。
总兵府的茶室中,庞棠和杨正山相对而坐,温润的茶雾在两人之间升腾,两人却是静默不言。
虽然杨正山对承平帝的驾崩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哀伤。
哪个无比信重他的帝皇就这样驾崩了!
哎~~
千思万绪在杨正山心中徘徊,但最终只化作了一道轻微的叹息声。
听到他的叹息声,庞棠回过神来,“大行皇帝亲贤爱民,靡所不至。用是民生乂安,海宇宁谧。治理之盛,超轶往代,于前烈有幸。”
杨正山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这老头有拍马屁的嫌疑。
承平帝是个厉害的皇帝,但绝对没有庞棠说的这么好。
承平帝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对权柄的掌握,对朝堂的掌控。其在位三十五年,前十年是朝堂最不稳定的时期,但之后二十多年,朝堂一直都处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朝堂始终保持着一个平稳且高效的状态。
哪怕承平帝病重卧榻数月,朝堂依然安稳如初。
但要说承平帝亲贤爱民,杨正山觉得这话有些不实。
亲贤还勉强能说的过去,朝堂之上有很多贤臣良将。
可是爱民!
庆王之乱,辽西之祸,虽不是承平帝之过,但却是承平帝故意放任的。
引庆王叛乱还可以理解为解决后患,可辽西之祸呢?
当兀良大军进入辽西之后,承平帝居然一直在装病,在辽西数百万百姓面对兀良大军的屠刀时,承平帝依然稳坐钓鱼台。
如果他真的爱民,就应该在确定庆王叛乱之后,得知兀良大军入侵之时,总领朝纲,尽快剿灭兀良大军,而不是放任兀良大军在辽西肆虐大半年。
所以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承平帝是个弄权的高手,但却不是真正的爱民。
至于庞棠所说的‘治理之盛,超轶往代’,杨正山也觉得有过夸过头了。
大荣传承三百多年,自然出过一些圣贤明君,且其中不乏中兴之主。
承平帝并没有为大荣实现中兴,他顶多算是一个缝补匠,对破败的大荣缝缝补补,让大荣不至于分崩离析。
当然,他的功绩也是有的,在位三十五年,大荣虽然没有实现中兴,但他为大荣打好了中兴的基础。
若是新皇能勤政爱民,忠于国事,中兴盛世,也不是虚妄。
杨正山虽然很感激承平帝的信重,但并不会太过吹捧承平帝的功绩,他对承平帝有自己的客观评价。
至于庞棠对承平帝的赞扬,其实也不是毫无道理,与承平帝登基之前的大荣相比,如今的大荣确实兴盛了很多。
庞棠经历过承平帝登基前的那段混乱的时期,所以他才会觉得如今的大荣有盛世之相。
事实上,朝廷中很多老臣都有这样的想法,也都对承平帝有着极高的忠诚和崇敬。
“准备一下吧,我们要为大行皇帝服孝三日!”
杨正山说道。
“嗯!老夫先回去了!”庞棠起身,杨正山相送。
等庞棠离开之后,杨正山就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衫,而侯府、总兵府和重山关内所有的官衙全部挂上了灵幡,各衙之中哀哭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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