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休沐过去,女伴读们照例回宫,伴随着有夫子了的好消息。皇上特意设含章殿为学堂,供公主上学用。
郑凛还记得回宫前母亲听说了新夫子的消息后,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显示出惊喜的神色,并更加严厉地叮嘱她要与夫子好好学。
流垂的珍珠长帘内,公主坐在最中央,一左一右是两位伴读,宫女们陪侍殿中。第一日来见夫子,为使留下好印象,天还未亮,众人便冒雨来等。
这里委地的绸缦上绣着各种式样的花型,新布置的用于放书的玉架上雕着玉桂纹样,很有一番供女孩子们赏玩的繁复情思。
王仙露与郑凛无心于这些巧思,试图从公主这里得到新夫子的相关消息,也好叫心中稍微安定。
“公主知道夫子是什么人吗?”王仙露直截了当地问道,与公主交流从不需什么虚与委蛇,都是有话直说。
公主在她的小簿子上书写,举起来给她们瞧:“昨日见了。”
昨日雨疏,伴读们家去,公主寂寞地在明光殿中独处。寂寞是旁人强加给她的属性,公主并不会因为什么而感到萧索。有人陪伴也好,无人也罢,她有自己的安排,从不会为其他人所牵绊,坚定不移地朝自己的目标去。
做完了每日的锻炼,与鹦鹉玩过一通,公主坐在檐下看雨。礼仪教化还未在她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她平静地坐在那里,密密匝匝的雨脚落在她身前不远处,干涸与潮湿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公主并腿坐着,上身微倾,从进了水的砖缝中捻起一只飘零的蚂蚁,而后将它放归在身旁的石阶上。蚂蚁得救,回家去了。公主注视着蚂蚁沿着砖缝向雨中爬去,钻入花圃中的泥土里。
她平平地向上看去,萧正仪领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往她这里来。两人在她面前站定,收了纸伞。
“见过公主。”萧正仪向她见礼后同她介绍,“这位是何夫子,负责日后向您传道授业解惑。”
公主静默地打量着何师道,何师道同样带着好奇地观察公主。
事实如皇上猜想的那样,何师道请任夫子的缘由并不单纯,但他也的确没打算重回朝堂。成为公主的夫子,只不过是想离政治中心更近一些,好更快得到朝堂之中的消息。而更快得知消息也不是为了采取什么举措,只是在于尽快得知罢了。
被罢黜期间,闭目塞听的日子令人心焦。何师道因为先帝而心灰意冷,不愿再入朝堂,可又割舍不下夏国,想拥有一条讯息渠道。于是皇上为公主择选夫子就成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既不必参与到政事之中,又能很快得知朝中变化。
美中不足的是公主似乎痴傻,他还没与痴傻的孩子打过教导,更不必说教导了。
何师道过去曾教导过一阵子先太子,也就是现今皇上的兄长。可惜先太子福薄,倾轧斗争种种之下,最终是没能活着登临正统。
至于公主,他虽然初衷并不是为着教导公主才做这个夫子的,但既已应下这份差事,便要尽力而为方能无愧于心。即使公主大声哭闹毫不听话,他也绝不动怒,一定循循善诱、谆谆教诲。
如此何师道坦然地来见未来的学生,已经做好了见到呆傻痴愚的女孩子的准备。他入宫前,老妻特意给他装了条干净帕子在身上,给公主擦口水用。
然而眼前的公主既不流口水,也不哭闹。她安安静静地看人,在流淌着的雨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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