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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惟郢回过神来,连忙收敛了神色,缓缓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看看金文吧。”
说着,女冠伸出手,指向了鼎上的铭文道:
“这个字,是一个‘日’字连着斧头,应该是最早的‘皇’字。”
“你怎么推断的?”
“如今的‘皇’里有一个‘王’,在上古金文之中,‘王’被画成一个悬挂的斧头,而上古时代,以力服人者称王。这个‘日’字连着斧头,就是‘皇’字。”
殷惟郢简单解释了一通之后道:
“皇者,大也,言其煌煌盛美。因此燧人、伏羲、神农为三皇。”
大鼎之上,在‘皇’字之后,就是一个小人的图案。
陈易回忆了下后道:
“这个是‘天’字?这一串字是:皇天后土。”
殷惟郢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她有些愣在原地。
接着,她问道:
“你学过金文?”
“没有,但我…知道它的意思。”
陈易含糊其词道。
在涂山地宫里读档过多次,老是看相似的图案,猜也能猜到一些。
知道它的意思…殷惟郢的眼眸慢慢转深,似在思虑。
他先前如此笃定地宫里是涂山氏遗骸,如今又看出金文之意,难道我的卜卦错了,他…真是天眼通?
陈易环视四周,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扫了扫面前的大鼎,接着想到了什么。
这里…自己好像来过。
该说运气不错么,随机副本竟然碰到自己第一次档碰到过的。
陈易转过身,按照着记忆,缓缓走近两侧的方坑人殉。
那一具具栩栩如生的尸骸,都保留着生前的模样,陈易按照着记忆,来到一具尸骸面前,那具尸骸手抱着龟甲,似是巫祝。
尸骸像是在浅眠一般,好像一不注意它就会照常呼吸。
陈易伸出手,取走那片龟甲。
龟甲入手之际,仅仅一个瞬间,那巫祝的尸骸便血肉枯萎,急速萎缩,紧接着化作骷髅,随后又从骷髅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魂魄冲出,刹时席卷入陈易脑海。
熊熊烈火燃烧,他恍惚间置身于苍莽的上古洪荒之时。
古老的祭坛前,上古男子轻敲铜鼎,屹然不动,火光熊熊,燔祭苍天,他身着青衣,朝着巫祝回以睥睨一眼。
震颤…
陈易仿佛感受到巫祝的恐惧,巫祝四肢颤抖,匍匐地跪在地上。
仿佛那个男子,就是天命在地上的化身。
巫祝颤着声,朝着那上古男子,以世间最古老的语言吐出八个字,
“皇天后土,上帝不宁”
陈易缓缓回过神来,看向了手中的龟甲,按着脑袋有些摇摇欲坠。
“那是谁…”
陈易喃喃了一句,努力回忆,
“夏后…启?”
一旁殷惟郢看着这一幕,连忙地走上前去。
虽然她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可现在这条命还系在陈易身上,她更多的还是担忧。
“没事…这片龟甲是关键,你把它烧在鼎里面。”
陈易把龟甲递到殷惟郢手上。
女冠接过后,不解地看了陈易一眼,但还是照做,她口中颂词,随后以术法引火,将龟甲在鼎中焚烧。
不久之后,青铜大门竟真的缓缓分了开来。
殷惟郢瞳孔微缩,忍不住问道:
“你…真不是天眼通么?!”
陈易并不回答。
面对着缓缓打开的青铜大门,殷惟郢明眸微垂,脸色变沉,先前的笃定、金文、以及如今的龟甲,他一步步就好像先知先觉一般,在这从未有活人走出的涂山地宫里如鱼得水……
他是天眼通,定然是天眼通,是自己道法不精,卜卦错了,如今闵宁已然坚决回绝,再不会和她上山,那么,为了长生大道,何不寻一天眼通做道侣,暂且委身于此人又有何不可?
想到长生大道,她对陈易的恨意剪灭了几分。
陈易眯起眼眸看她。
还不待殷惟郢开口,陈易便问道:
“怎么,你想嫁我?”
殷惟郢没想到被看穿了心事,错愕了下,接着有些生硬道:
“我乃太华神女,又是世宗一脉……便是如此又如何?”
长生大道面前,一切恩恩怨怨都太小太小,自己纵使与陈易有仇怨又如何,只要日后舍下恩典,退让几分,他也该知趣,却不曾想这凡夫俗子竟摇了摇头,慢悠悠道:
“你不配。”
殷惟郢脸庞僵硬,煞白之后,转而怒得通红。
“多谢殷仙姑好意,但殷仙姑多次害我,几欲杀我,若要做我正室,可真真不配。”
看着这几次欲杀自己的女子,陈易淡淡笑道。
陈易转过身去,大步向前。
殷惟郢面沉如水,有些嘶哑愤怒地问道:
“那么谁配?”
接着,她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一个高山仰止的名字,
“寅剑山剑甲,周依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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