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是何等的庞大!
其粮秣、辎重的运输能力,只怕也远在大明之上。
当然,这些还都仅仅只是诸位大臣的揣测,但更为重要的是,这支部队所代表的究竟是何方势力?
它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这是在帮助大明抵抗鞑子,还是说仅仅为了用这十万鞑子性命,来向大明示威?
朝臣们下意识低声讨论了起来,可谁都没个头绪,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拿不出个章程来。
只觉得此事,颇为难以置信。
李善长率先出列,朝朱元璋拱了拱手。
“陛下!臣等认为,单凭此事,尚无法断言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不若我们主动寻觅,待找到他们后,先礼后兵,为时未晚也。”
话音刚落,以李善长马首是瞻的淮西党一派的大臣们,纷纷点头称是,支持李善长的这番观点。
然而,正当他们自鸣得意之时,以浙东党为首的刘伯温却站了出来,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这办法未免太过武断了些。”
李善长心中微怒,他悄悄看了眼朱元璋,发现陛下神色无异,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
于是便放下了心,与刘伯温争辩了起来。
“素闻刘大人智谋无双,想必刘大人你已经有成策在胸了吧?”
刘伯温摇了摇头。
“智谋无双可当不得。”
“下官只是觉得,对方之所以能神出鬼没,难寻踪迹,无外乎是遮掩、收拾了留下的痕迹。”
“既然如此,想来便是这方隐密势力,他们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更是不愿意与我们接触,或者发生任何冲突,所以才选择了退避三舍。”
李善长似是早有准备,知道刘伯温会这么说似的,他笑了笑,立即驳斥道。
“刘大人敢于猜测、富于假设,下官佩服。”
“只不过,倘若此事当真如刘大人所言……那么,他们便是我大明治下的子民了。”李善长目光微冷,“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然这支神秘势力出现在了我大明境内,便应当奉我大明律行事才对。若有胆敢半点违抗,那便是抗旨不遵!”
刘伯温却摇了摇头:“李大人言重了。”
“这方势力,究竟是否从属我大明境内,此时仍不得知。”
“再者,他有实力杀灭十万鞑子,足以见得实力强悍,若是处置不善,矛盾激化……难不成李大人你想要再起刀兵么?”
“我大明兵强马壮,儿郎们个个浑身是胆,又有何惧哉?再者,私自蓄养兵马,便已经是犯了重罪啊。”
刘伯温苦笑连连。
“宰相误会了,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下官只是好奇……倘若他们当真是大明子民的话,究竟是我大明的何方土地,能够如此富饶,蓄养出如此精锐的军队。”
“即便是最为富庶的南方之地,想要培养这般精锐的一支军队,也绝非易事,须得多年经营。”
“而从南方调兵遣将,前往北地……这一路上行程少说千里,又如何能静默行军,途中不惊扰百姓呢?”
李善长沉默了。
这的确是他先前未曾考虑过的问题。
但好在他转念极快,道:“倒也并非南方才有富庶之地,北地养马,若是这支部队全员骑兵,能够带够干粮,是完全有能力进行千里奔袭的。”
刘伯温倒是同意这个看法。
“这倒也是。不过长途奔袭,对于体力消耗极大。越远距离的奔袭,越是需要休整,否则战斗力下降太多,显然是斗不过十万元军的。”
可问题在于,连年征战,北地虽素来擅养战马,却也损耗极大,目前几大马场之中,军马存量极少,根本没能力蓄养一支骑兵出来。
事情至此,再度陷入了僵局之中。
睿智如李善长、刘伯温这般,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何破局之法。
现场气氛,一度变得沉默起来。
倒是刘伯温,率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忽地笑了。
先是朝朱元璋拜了拜,而后便径直转身,走到了十二皇子朱柏的面前,朝着他恭敬拜了拜。
“臣等愚昧,不知湘王有何高见?”
这一举措,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面露怀疑、震撼之色!
刘伯温何许人也?
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向存在感极低、在朝堂上几乎不言语的湘王朱柏请教。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李善长虽与刘伯温身处不同政党,但见到刘伯温他这番举动,也是心中诧异,不知为何如此。
至于朱元璋,更是内心震动难耐了。
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朱柏,心说他这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什么时候得到了刘伯温的青睐呢?
虽然内心震惊,但他面色如常,端坐龙台上,只是默默拿眼神看着朱柏,等待着他的下文。
朱柏主见无法推辞,只得缓步走出队列,朝朱元璋先行了一礼。
他的语气坦然从容,带有一股天生的沉稳与笃定。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一动不如一静’。方才两位大人所言,皆是建立在假设这一基础上的。”
“但儿臣既然他们都没有把徐将军、常将军怎么样,我们又何须杞人忧天,为什么要如此提防呢?就因为一场并不存在的进攻?”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有心谋算我大明,那为何不直接挑应天府下手,而是选择千里之外的元大都呢?”
“如此行事,不就正好是将自己暴露于天下,为我们所知晓了吗?如此一来,又何谈我明他暗呢?”
“以上便是儿臣的全部想法了。”
说完,朱柏便向朱元璋行了一礼,回到了队列当中。
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喜不惊。
朱元璋看得心中颇为诧异,他的确是不曾想过,朱柏竟是如此有远见之人。
尤其他这一番逻辑自洽,条理清晰的发言,更是让众人为之叹服。
在场大臣们都瞪大了双眼,看着湘王朱柏,下意识在心中浮现出了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来!
退朝后。
朱元璋换去了朝服,信步走向了御书房。
此时,太子朱标正在御书房内温书,见朱元璋走来,立即放下书册、毛笔,起身恭敬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朱元璋随和地挥了挥手:“读书呢?”
“回禀父皇,儿臣正在重温《尚书·商书》,忽觉心中有些感应,遂打算提笔做下注疏。”
“唔。”朱元璋微微颔首,坐到了椅子上,与太子朱标闲话了几句。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向了十二皇子朱柏。
“说起来,你十二弟最近在大本堂表现怎么样?咱听宋濂说,老十二最近好像缺席了不少课啊。”
“父皇,十二弟虽然念书并不积极响应,即便听课也总是神游物外,颇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嫌。”
太子朱标继续说道。
“但每次考试,十二弟却总是能勇夺天字甲等,位列前茅,成绩斐然啊!”
朱元璋哦了一声:“这么说来,老十二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嘛。”
“不过考试成绩的优劣,只能评判学习能力高低而已,可以当做参考,全信考试就要不得了。”
“父皇说得是。”
太子朱标心知父皇既然提起了十二弟,那他想问的肯定不单是大本堂的学业这么简单。
“不过父皇,其实以十二弟的才华,不单单只是考试得分足够亮眼那么简单。”
闻言,朱元璋来了兴致:“说说看呢?”
“不光是做学问,十二弟在时政、策论等方面,也是个中好手,见解很是独到。”
“即便是刘御史这般心高气傲之人,也不免时常登门造访,去找十二弟探讨一些问题。”
“那老十二他答得上来?”
“十二弟不但对答如流,而且发言还总能发人深省,时常有意外收获。”
太子朱标继续说道。
“当然了,除开刘御史以外,杨参政也经常同十二弟家里走动。”
朱元璋大为震惊:“怎么还有杨宪的事儿?”
“杨参政去得比刘御史更加积极,甚至可以说是十二弟的堂前常客。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一脸惊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还真是小觑老十二了!
就先说刘伯温吧!
刘伯温的心气儿之高,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大明王朝,满朝文武那都是能人,但又有多少入得他的眼呢?
寥寥无几!
可就是这么一个心气极高的人,却愿意跟老十二亲近,还拿时政、策论这些问题去跟他相互交流看法。
从这儿不难看出,老十二这小子肚子里,那肯定是装了不少墨水的!
否则,以刘伯温的脾气,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呢?
再说杨宪吧!
时任中书参知政事的杨宪,向来办事干练、沉稳,一直以来都被自己视为最为可靠的依仗。
连他都愿意往老十二的宅邸里去,还去得比刘伯温更频繁!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朱元璋不由心中起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刘御史、杨参政愿意跟他多多交流呢?
总不能是因为十二皇子的这个身份吧!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子这个身份虽然尊贵,但实际上却并没什么用处。
况且,他还排名十二呢,这么靠后,长大了无非就是个亲王。
事实上,朱柏也的确是早早就被册封了,划了一片封地。
也就是他现在年纪小才,留暂在应天府。
再等两年,等老十二身量长足了,他就该去自己的封地牧守一方,根本不可能再在朝堂上有任何的建树。
所以说,刘伯温、杨宪想要靠老十二,那是绝对靠不住的。
那么,在排除了这个可能之后。
恐怕也的确是因为老十二的才华,让他们佩服了。
不过,朱元璋的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标儿,你说刘伯温、杨宪他们去找老十二,当真只是为了讨教学问、商议时政、策论么?”
“父皇,儿臣知道你在想什么。”
朱标语气笃定。
“实际上,儿臣早已经命人私下调查过了。确实如此,也仅仅如此。”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十二弟的性格沉稳老练,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个守本分、懂进退,知轻重的人。”
朱元璋没再说话,而是沉默思索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才缓缓说道。
“咱一直以为,老十二只是性格孤僻,不愿与人接触。要不是今天跟标儿你打破砂锅问到底,咱还当真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本事。”
可越是这样,朱元璋他心里就越是好奇:这些年,老十二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他的身边可没专门的教席,至于什么太子少保、詹事,那更是想都别想。
全靠自己,就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倒是让朱元璋暗暗吃了一惊。
“相比十二弟,儿臣这里倒是有一桩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跟父皇商议一下。”
“你说。”
“最近朝堂上的党争,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势头。要想尽快根除,必须要引入大量的新鲜血液才行。”
“这也正是咱之所以来找你的原因,标儿。”
朱元璋缓缓说道。
“你想的不错。但不仅仅只是朝廷,还有地方上大部分的地方官员,也有问题!”
“这些人大多都是前朝的降臣,他们手里把持着的地方权利,未免也太大了些!这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同样也不利于咱大明的集中管制。”
“正好,今年的科举快进行了,你得抓紧些。”
闻言,朱标抬起头:“父皇,莫非是要要儿臣去操持科举一事?”
“那是自然。目前大明才刚打败了元庭,站稳了脚跟。也该是时候招揽更多的人才,去替咱治理国家了。”
“儿臣明白!”
朱柏官邸后院。
杨宪、宋濂、方孝孺等浙东党主要人员齐聚。
此时茶水已经添了三回,可却迟迟不见朱柏出来,这令众人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方孝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连恭房都去了两轮。
他斜着身子,压低声音对杨宪说道:“希武兄,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这……”
杨宪面不改色:“继续等。”
“是,是。”
方孝孺讨了个没趣,只得咬牙继续死等。
他就不信了,今天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莫非还当真等不到与十二皇子见上一面了不成?
杨宪暗叹了口气。
虽然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但实际上他也是心急如焚。
这次的科举主考官位置,他们浙东党势在必得。
只有成为了主考官,他们才能在本次的科举考试之中有资格遴选人才。
而被选中的才子,那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们门下学生了。
这样一来,浙东党才会不断壮大,继而在朝廷之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然而,就是在这紧要关头,外面却是骤然多出来了一些对他们不妙的风言风语,令杨宪等浙东党成员们寝食难安。
所以也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杨宪深知十二皇子目光长远,谋略出众,所以很是希望他能就本次的科举考试,给些些许的指点。
事实上,杨宪等人贸然来访,并非偶然。
除开杨宪之外,不论是宋濂还是方孝孺,甚至是刘伯温,他们在遇到无法抉择的问题时,都更倾向于向十二皇子寻求帮助。
久而久之,偌大浙东党的高层,基本都成为了十二皇子的门下常客。
说来倒也奇怪,起先这群人造访,不论大小事情,只要不涉及根本原则,大多都能够得到十二皇子的点拨。
但是今天,事情却是有些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十二皇子非但不愿现身,甚至连府上仆役对他们的态度,都稍显怠慢。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最是性急的方孝孺终是坐不住了:“希武兄,我……我有些等不下去了。”
杨宪睁开眼:“希直兄,行百里者半九十。”
“我……”
“我知道你心如火焚。但既然我们都已经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再多等等,也是无碍的。”
如老僧入定般的宋濂,此时也插了句嘴:“安心坐下吧,希直。你这心性怎么还跟孩童一般?”
“我只是担心咱们苦等无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杨宪摇了摇头:“希直兄,此言差矣。十二皇子的才能,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要我们一直等下去,终究是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杨宪看了方孝孺一眼:“当然是等到十二皇子愿意见我们为止。”
“这……唉!”
方孝孺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有劲无处使,太被动了!
但是很显然,跟十二皇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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