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以此话尊长,不足论也!”
大夫姬庆冷笑道:“卿以为何论?”
右相管夷吾紧言道:“当以实情而论!”
大夫姬庆讥笑道:“姑且一闻!”
右相管夷吾杨声宣道:“天下凋丧日久,我主齐公承其余弊,携领诸侯弘道移风,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首倡尊王攘夷,诚为社稷谋福,诸侯莫不临事相请,值此堪为尊长,足可受汝君候一拜!”
大夫姬庆亟待出言反驳,鲁公姬启见势拦道:“皆是自家人,伯父莫再争矣,齐候在上,论辈为长,论亲为舅,小子礼当一拜!”
谓此,齐公姜小白亦即展言笑道:“仁以道之,义以宜之,礼以行之,乐以和之,名以正之,法以齐之,刑以威之,赏以劝之,凡此八术,三皇五帝治世之术,用得其道,则天下治;用失其道,则天下乱。过此而往,虽弥纶天地,笼络万品,治道之外,非群生所养挹,圣人措而不言。寡人汗颜,德不及三皇五帝,难窥其一,惟尽力而为!”言讫,拥其入堂落座。
一场宴席,窥见人心,齐鲁之争再掀新浪潮。
冬十二月,大寒,遂见狄起精骑两万,突袭邢邑。
生死之际,任人不会坐以待毙,邢室朝堂之上人头攒动,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过之良久,邢候姬玥问曰:“众卿可有退敌之策矣!”
见问,大夫姬衍随即上言道:“贼势浩大,当避其锋芒,我意据城坚守,待其粮尽自退!”
上卿邢焯随言谏奏道:“我与戎狄争战数百年,未得一刻休养生息,时至今日,我邢室已羸弱不堪,且狄军此次来犯,旨在亡我社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今避而不出,亦恐不能避祸也!臣意撤出井方,退守夷仪,另寻请诸侯出兵救援,似此方为万全之策!”
待其说罢,邢候姬玥观察少顷,见再无人上言,乃叹而言道:“邢初封候,用典王命,籍按天子建制筑城,礼着王族车马服饰,行使代王征伐权,意在署我御戎抗狄,五百年来遇狄戎入侵,未曾后退得一步,今若不战而退,怎有脸面忝见列祖列宗!”
上卿邢焯随言宽语道:“非我不欲效命,实乃无能为力也!邢室护周已近五百年,亦算仁至义尽矣!今大周天子形同虚设,诸侯混战,竟相图霸,此等江山,守之何益?君上还当为邢着想,设法存续社稷!”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邢候姬玥苦笑道:“寡人何尝不知,然江山再废,亦是大周江山,容不得外族肆意侵掠,我邢邑族民,身受守土护疆之责,自当尽力为之,死而后已!”
上卿邢焯油然敬仰道:“君上高义!然可知晓,此役过后,邢则没矣!若不为狄所灭,即为诸侯吞并,此种君可承受否?”
邢候姬玥正色道:“诸侯混战,寡人管不得,诸侯但能容我,我辈之幸,如若不能,邢室之殇!然论外族,但得寡人在世一日,必教其不得越邢而入!”
上卿邢焯自顾叹息一声,继而承言道:“罢了,君上大义为国,我辈岂敢存私苟活,敢请燃点烽火,照会诸侯来援,臣谨愿随君出征!”
邢候姬玥闻言大悦道:“甚好,不愧为我邢周儿郎,胸怀坦荡,腹有担当,我意即刻出兵,迎战匪狄,众卿可还有话说?”
上意如是,众臣无可相驳,乃齐言附议道:“惟闻君上号令!”
邢候姬玥起身,当堂诏令道:“既无异议,愿我等君臣同心,驱逐敌寇!着大夫姬衍领左路军,统兵五千,绕后断敌退路;上卿邢焯领右路军,统兵五千,突进侧击扰敌,寡人自领中军,统兵一万,直出与敌决战;以夜间烽火为号,齐出望北进发!”言讫,拂袖转身,高望堂匾——邢候搏戎。
见言,众臣齐而躬身受命。
公元前661年,春始正月,两军会于柏人地域,随即摆开阵势对垒于这冀北古战场。
荒草萋萋,寒风刺骨,数万将士囤聚于此,人影幢幢,似浓云笼罩山河,将士手中剑戟,凝生出冰晶,闪现出耀眼寒光,更添萧瑟肃杀之气。
驻马列阵完毕,两军主将各至前阵察视,已记不得是第几次交手,惟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邢候姬玥当即用力挥下令旗,鼓号随之齐鸣,左右两军率先出击,大夫姬衍领军左路迂回绕往敌后,上卿邢焯领军右路出击袭敌侧翼,己则自领中军逼临敌军主阵。
望见邢军施展手段来犯,单于喀什蛮不敢大意,当即设法迎敌,谓其兵分三路来袭,测知其左军较之中右两军堪弱,亦是谓己危害最大一处,如是后路被断,则见军心不稳,其时疲于奔命,定致进退两难之境,亟需优先破处。
厘定轻重缓急之分,单于喀什蛮遂将大军分做前后两部,前军出而抵御邢室中右两军,此处不求取胜,但求守住阵线,后军则全力迎战邢室左军,务求必胜。
分兵调拨停当,且看两军争雄,孰能取胜?
狄族前军一万悍勇,抱圆呈防御阵型,抵御邢室右中两军,其兵力上虽稍占优势,然要取胜,急而不能。而戎族后军一万精骑,对阵邢室左军五千车步兵,则呈压倒性优势,未及交战,邢军即告全线崩溃,大夫姬衍亦为暗箭穿胸而亡。
其间,右军主将邢焯亦曾想过救援,然其溃败太过迅速,救之不急也!
眼见得狄族后军,逐渐收拢兵力,相继回撤,欲与前军会师,围歼邢室中军,上卿邢焯深知,狄军一旦完成合围之势,则万事休矣!当此万急之时,上卿邢焯以一己之力,担起左右两军职责,不断冲击狄军侧后方,令其守尾不能相顾,挫败狄军合围之想。
这将是一场血战,两军将士皆身负报国之志,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以死相决。数万将士汇聚于此狭长地带,黑压压布满整个山岗。战鼓号角锵鸣,两军将士俱各高声呼号,令旗飞舞,催簇进发,交战中你来我往,好似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环观疆场,炮石从天而降,箭矢凌空乱飞,诸将士眼中毫无畏惧,更透出虽死犹生之悲壮。其手中血刃,更是不停挥舞,折出耀眼银光,大批战士倒毙于血泊之中,厮杀声与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尸山血海,令人毛骨俱竦。
这边激战正酣,另一边,狼烟千里传讯,致诸侯尽知狄族入侵也,一时间众生万象,有落井下石如鲁者,有隔岸观火如卫者,有举兵应援如鱼者,亦有犹豫不定如齐者!
余皆不论,单道齐室,闻得战报,齐公姜小白乃诏管鲍相商。
聚毕,齐公姜小白作色寻计道:“邢人落难,我当救否?”
左相鲍叔牙紧言答道:“邢齐一家,亟当速救!”
右相管夷吾则不紧不慢道:“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突遇其问,齐公姜小白始料未及,乃佯言道:““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又疾病,姑乐乎!”
左相鲍叔牙惊而失色道:“君何昧乎?”
齐公姜小白咧颜故作不屑状,轻言回道:“其非伐寡人之域耳,而伐邻邦也,我无事焉,子有何虑哉?”
左相鲍叔牙闻言不知所措,茫然间望向右相管夷吾,闻其轻语上言道:“君上贵体不适,可否允臣诊治一翻?”
齐公姜小白欣然允道:“仲子大胆施治可也!”
右相管夷吾从容自若道:“君上面色抑郁,言语中气不足,主症心寒神伤!”
齐公姜小白淡然笑道:“仲子医术了得,一语中的!”
右相管夷吾谦言回道:““此恙不难医,找出症结所在即可!”
齐公姜小白诚言请道:“愿闻高论!”
右相管夷吾淡然自若道:“心寒者,鲁也,神伤者,邢也,援邢恐鲁袭其后,御鲁又见邢将亡,进退两难,此乃症结之所在也!”
齐公姜小白慰而笑道:“知我者,仲子也!”
右相管夷吾随言紧奏道:“臣有一良方,可保药到病除!”
齐公姜小白急不可耐道:“快请道来!”
右相管夷吾承言回道:“以五千兵西出援邢为药引,辅以钟鸣鼎食惑鲁养生,旬日之间,君疾自可痊愈矣!”
齐公姜小白当堂赞曰:“仲子医术了得,不失为良药,即依卿言践行!”于是令之县钟磬之榬,陈歌舞竽瑟之乐,日杀数十牛者,与众嬉闹也。
竖日,齐宫歌舞升平,五千轻骑奉命开出临淄,驰援邢邑。
柏人原野之上,邢狄两军业已血战三昼夜,皆凭一股子韧劲在撑持,孰先泄气,孰将落败!而当齐室五千骑兵出现之时,谓邢乃是雪中送炭,谓狄则为雪上加霜,一时间,邢兵锵锵如浴火凤凰,狄兵懦懦似丧家之犬,胜负顷刻间即见分晓,邢齐两军合二为一,北上追击百里而还。
未等大夫姬庆缓过神来,邢狄之争即告落停,趁势袭击取临淄之谋,不攻自破,齐室君臣谓此可谓棋高一着,大夫姬庆于心不甘示弱,即又频频上言,强调齐声胁鲁论,誓要举兵亲征齐地。
鲁公姬启深知伐齐之举事关重大,而见大夫姬庆,朝廷内外一手遮天,其又不敢明言相拒,乃借言先君尸骨未寒为由拖延,拟定先君下葬过后再做计议。
这日,又为齐室一事,遭至大夫姬庆训斥,鲁公姬启饱受屈辱,遂偷入后宫,谒见夫人哀姜,哭诉道:“儿无能为君也,敢请大娘开恩,下放我母子二人归野,暨由庆父履职君位可也!”
夫人哀姜闻言不悦道:“胡言乱语!”
鲁公姬启吃惊,伏地叩拜,不敢言语。
夫人哀姜抚其肩道:“难为尔了,庆父与齐之仇,不共戴天,其心所想,哀家尽知!汝为社稷所谋,一言一行,皆以鲁室为尊,哀家亦感同身受!也罢,旧人恩怨,便由旧人去了,未来之事,便由汝等主事罢!”
鲁公姬启勿自惶恐不安,抬首谢道:“敬谢大娘,烦请不令赐教!”
夫人哀姜叹道:“放眼天下,能与庆父抗衡者,唯有季友一人耳!若可引其还鲁,继而掣肘庆父,与之分庭抗礼,汝适可安矣!”
鲁公姬启忧道:“庆父尝念季友药鸩叔牙之恨,何以引渡叔父还鲁,还请大娘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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