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并不少见。
比如那什么“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让他记忆犹新。
秦作为第一个君主专制的大一统王朝,在皇帝的统治下是没有言论自由的。
光是思想言论上的罪名就有一大堆,什么以古非今罪、妄言罪、诽谤罪、妖言罪、非所宜言罪、投书罪等等。
其中秦法至重者,不可以妄言,妄言者无类。
妄言,就是乱说话,说不利朝廷和皇帝的话。
无类,就是不分类别,无幸存者,全族男女老少一起抓的族刑。
在这种酷刑威慑下,当然没人敢再聚在一起说话了,万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那代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吴广明白了今日乡里中格外压抑的原因,暗叹之余,向章伯拱手道:“多谢章伯告诫,我一定谨言慎行,不敢妄言。”
“嗯,多小心吧。”
章伯点了点头,又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隐约间,有苍老的叹息传入吴广耳中。
吴广看着老者的背影,心头猛的一动。
对后面朝代的平民来说,君主专制,统治者禁止百姓庶民胡乱说话,违者严惩,似乎是自古以来的事情,纵使反感,也相对有限。
但现在他吴广所处的时代却不一样。
在秦之前,天下间从未出现过管制万民之口的君王。
西周厉王到是做过这事,防民之口,然后就被国人暴动,赶到了彘地,成为孤家寡人。
之后的春秋时代,诸侯乱战,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
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君王权威不算高,各国大夫、士,甚至普通国人都常常议政君王。对于君主德行更是多有调侃,《诗》中就有不少讥讽各国君主的诗。
到了战国时代,君主集权有所加强,但思想依旧保持开放,特别是齐鲁之地,稷下学宫中百家门徒聚集,争论雄辩,议论和抨击国政更是家常便饭。
就是这楚国,受儒学影响和封君盛行的缘故,普通庶民对于楚王的敬畏并不深,议论楚国王室的趣闻常是庶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黔首看来,六国在的时候我们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何你秦人来了,却要连我们怎么说话都要管了?
或许秦国旧地因为商鞅的关系,秦人在百余年间逐渐适应了思想言论被管制的社会环境。
但在楚国故地,甚至是除去秦国本土外的天下疆域,生活在上面的六国遗民过惯了思想言论自由的日子,又怎么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适应和接受这个极度压抑的社会?
官府不准黔首说出心中的怨,那黔首的怨就会在心头压着。
越压越深,越压越深,直到再也压制不住……m.
吴广脑海中还回荡着章伯的一声叹息。
他转头,打量着周围乡人脸上或是压抑,或是不忿的神情。
心头有了些许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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