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计大事,莫过于禄饷。大明财政收入,首先可以大体划分为两个大方向:一个是给皇室宗族的岁供,一个是其他。
皇帝为了自己的生活,紫禁城里的主仆都靠皇帝养着;为了坐稳江山,要给在京的文武群臣发俸禄,要时不时赏赐,要负担那些只对皇帝负责的部门的开支。
都城还在南京时,啥都是朱元璋的,那个时候户部还没有太仓库,他尽可支配。
朱棣迁都北京后,财税重心却在南方,那么就要运大量钱粮物资到北京了。
皇帝、妃嫔、皇子在北京,大多数勋戚在北京,还有那么多的京官、京营。
他们的消耗是个巨大数字。
整个大明,田赋约在两千七百万石上下。这其中,约四成要留在地方,剩余六成则需解运。
这六成之中,又有四成征收自北方,基本要用作九边军粮;剩下六成约一千万石,百余万石留南京,剩余本该悉数解运到北京。
但一条漕河,一年运力大抵也就运四百多万石粮入北京。
而粮食从南面运到北面,一路上解送、损耗也是个巨大数字。
正统初年,朱祁镇还年幼,官员们想了个法子:运力不够,而漕河运粮主要便是为了皇帝岁供和京官、勋戚、京营俸粮,顺带供应都城百姓。
京城其实每年也吃不完八百万多万石粮食,粮食放着便坏。
不如这样:把该解运至北京的四百万石粮食,四石粮食折银一两,计有百万两,直接运银子到京城。这部分银子,全给皇帝,那么还可以再运粮四百万石抵京。
既满足了京城的粮食所需,又完成了田赋收入该有千万石解送至两京的任务。
没什么大问题,年幼的朱祁镇和当时的张太后也不懂太多,开心地接受了。
至此,大明帝国定额的田赋里,差不多有百分之十五的份额永久地固定了下来,折银百万两解送京城入内帑,是为金花银。
朱常洛平静地说道:“岁供折银,与民来说自然是避免加收耗米、征发解运徭役的善政。但是,金花银由单都发给了哪些府?”
所谓由单,便是朝廷划分好这部分折算成金花银的税粮份额给各省,各省再对自己分到的份额进行切割,派发到府州。
皇帝说出此话,众臣都沉默不语。
如果说是为了避免损耗,这一百万两金花银,自然该划分给运送损耗最大的偏远地区才是。
但实情呢?反倒是分布于运河或者长江等船运最为便利的的南直隶、江西、湖广、浙江、山东、河南等地。
更具体一点就会发现,还往往是各地相对富的府。
再发散一点还会发现,这么多年来份额的分配还往往与这些地方的科举成绩如何有正相关的趋势。
“下面就不需要朕言明了吧?”朱常洛看着他们,“虽已折成金花银,但由单所派府州,解运加耗一样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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