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想要带她去清洗伤口,再度抱起就见她捂着眼睛无声无息地哭,想着遮掩,肩膀细微地抽动着。
他将她就近放在水畔,划下一截衣料,打湿洗干净了递到尹萝面前。
“尹二小姐。”
尹萝迟疑着从指缝间露出通红的眼,看见这暂且充当帕子的物什,懵了一下,接过后在掌心摊开,打量片刻后看向他破损的袖口,来回扫视。
“……噗。”
不期然地闷笑。
毕竟不是世家公子,沈归鹤这会儿除了出去任务都不离千鹤宗修炼,帕子这东西在他身上是没有的。
膝盖还是痛,又没那么难捱了。
尹萝用湿润的帕子擦了擦脸,一片黑灰。
突然尴尬jpg
沈归鹤松了口气。
止痛药丸的成分大多相似,短时间内不能频繁地吃。待伤药敷上去便会好许多了。
他专注地垂首清洗伤处,混入了一点砂砾,还流了这么多血。即便未曾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得出她不久前经历了什么样的努力逃亡。
忍到这时才哭,已然很勇敢了。
取出砂砾的摩擦又痛又痒,尹萝条件反射躲了躲,沈归鹤正要取出最后一小块,下意识按住了她的脚踝。
“……”
“……”
水流无可避免地打湿了膝盖以下的布料,隐隐现出小腿的轮廓,纤巧莹白,本是磊落的出手相助,阴差阳错地滋生出几分不同寻常。
沈归鹤即刻放手。
尹萝装作毫无所觉地挑了个话题,避免尴尬:“沈公子是怎么知道我在涉义的?”
“鸟雀。”
沈归鹤不禁想起她的那句喃语,其间蕴藏的情绪令人难以轻易忘怀,“修习咒法者可驱使一二兽类,寻人时,鸟雀最为便捷。”
尹萝不解:“可我的容貌变化,气息也被后来喝的药掩盖了。即便一开始还残留了些,东洲与中洲相距何止千里……鸟雀是怎么辨认出的?”
沈归鹤道:“举止特征。”
那间药庐中,尹萝每日都会去见计如微,有时沈归鹤会看到她在屋外等候,有时则错身而过,有时则在屋内同她照面。
久而久之,便记下来了。
举止特征?
尹萝望着他不说话。
沈归鹤行礼,郑重道歉:
“是沈某冒昧。”
“谢谢。”
尹萝的声音轻而和悦,未见半分不快,徐徐地渐轻,“千里之外,跨越两洲,这等大规模地鸟雀驱使……很累吧。”
这样的口吻,不止是感谢,更有错觉般的温融将他笼罩。像是一位注视着他的故人,满载了说不清的种种,于归途相遇后发出的一声问候。
连同她切切来查看他是否受伤的那一幕,无声地在心底投映涟漪。
沈归鹤并未对上她的双眼,为自己毫无缘由的联想而愧对:“尹二小姐在折返的路上消失,将人寻回本就是我该做的。”
犹记那日尹萝离开后,时近黄昏,谢惊尘忽然前来。
计如微以为谢惊尘是来品茶论道,听见对方询问尹萝下落,才惊觉不对。
他们将药庐里外仔细寻找过,没有尹萝的踪迹。
甚至连疑似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守在外间的谢、尹两家护卫都说不曾见过尹萝。
谢惊尘的焦躁一目了然。
待到真正拔剑相向,沈归鹤竟然都不那么惊讶。
“你要听的细节我们都一一说了。”
计如微同样生了怒意,“说她是走了再消失,她便是完完整整地从我这间院子走出去的。人不见了就去找,在这我这里发什么疯!”
“往日她都是黄昏时分离去,今日早放她走,偏生她就在这段时间内消失。”
谢惊尘一反常态,亦毫不退让,“药庐内外有我设下的阵法,妖邪不侵。何人能轻易突破,而不惊动我与诸位?”
“我好心教她炼器,倒成了你污蔑的理由。”
计如微冷笑着道,手腕翻转已有法器在手。
沈归鹤连忙缓和:“尹二小姐尚未痊愈,又无灵力,找到她的下落才是刻不容缓。”
这话反而彻底点燃了谢惊尘。
在谢惊尘的角度,沈归鹤和计如微都有嫌疑,不断催促他离去更像是要掩盖什么。
闻讯而来的谢家双胞胎所见便是他们交手的一幕。
沈归鹤不欲战,也不畏战。
好友同样在病中,失明不便行动。他不可能放任谢惊尘出手。
谢惊尘不信他,他若轻举妄动就是怀疑的佐证。固然知晓这是谢惊尘立场的慎重为之,然而在他这方,则是延迟了驱使鸟雀的时间。
否则他能更早找到尹萝。
“谢公子颇为担忧,我欲传书。”
沈归鹤为尹萝上着药,确有传书的意思,权且以此分散尹萝的痛感,“尹二小姐有什么话要给谢公子?”
“别——”
尹萝急声制止。
沈归鹤:“嗯?”
没有追问。
“你先不要传书给谢惊尘,告知我的下落,好吗?”
尹萝望着他,隐约有祈求意味。
沈归鹤没有唐突抬首,上药包扎有条不紊:“谢公子四处寻你,很是急切。”
尹萝没有答话。
片刻后。
包扎完毕。
沈归鹤道:“我知晓了。”
这便是应下的意思了。
尹萝单脚站起来行了个礼:“谢沈公子!”
尹萝是仔细考虑过的。
“魂飞魄散”这个事很难解释,不知道修真界还能给出什么新式途径,她不能马上回去,得先静观其变几天。
即便等不到下一步行动,就是卡在“魂飞魄散”而她这个尹萝还活着的环节,尹家即便内心存疑也不会冒险马上杀掉她。一旦情况有变,她就想办法再逃一次,在家庭关系破裂、不被承认“尹萝”身份的情况下更大把握去找个愿意的路人火速成婚试试能否通关。
——终究要回到尹家的原因很简单。一,通关;二,她没理由一直跟着沈归鹤。
沈归鹤说谢惊尘担忧她的下落,尹萝并不怀疑这点。谢惊尘的好感值应该是所有人里面对她最高的,还未确定关系的时候他就能跳崖;如今都谈了一段时间,亲密接触好几次了,光凭责任心,谢惊尘也一定会寻找她。
但他的爱意来得过□□猛,分明回顾当初他还不屑一顾、冷言相向。
尹萝知道这话多少有些诛心地怀疑,她冥思苦想,追根溯源到了久远以前无疾而终的那个婚事。
谢惊尘说过,谢家退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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