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家主也就是尹萝的父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成天不在家。
上一世出嫁他倒是露面了,但也只在婚礼当天招待宾客,没和尹萝打照面。尹萝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很可能路上见到还要问一句“您哪位”的程度。
尹萝大概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是些小孩玩意儿,东西也有些陈旧了,估摸着是尹萝小时候留存的。
她合上匣子让倾碧收起来,抬头一看守二还没走,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大公子让我陪伴小姐。”
守二再次行了一礼,“小姐有任何需要,尽可以吩咐属下。”
尹家称呼人是有点区分的。
对尹飞澜就是统称“大公子”,称呼尹萝则是“二小姐”,只有梧桐苑的人才会去掉数字前缀。
尹萝反应过来,这是把守二派给她当入门老师了。
——如果是专程过来守卫,不会用上“陪伴”这样的措辞。
不枉她数次在尹飞澜的暴躁时刻迎难而上,终于打通扶妹魔的支线开端了!
没有正经老师,没有完善的起步流程。
尹飞澜很可能觉得她只是玩玩。
但不论什么,反正尹萝先天不足,起步阶段能试到什么都是赚了!
尹萝很顺理成章亲近了守二,在接下来的几天逐渐以各种问询的方式同她一起出入起居,不动声色地渐渐疏远了倾碧以及梧桐苑距离尹萝最近的几位仆人。
一直到三年后,守二都与尹萝全无交集,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身边人下手的可能性尹萝没有忘记。
但她不确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刀她背后有没有别的动机?如果发现她异动太大,会不会提前下手?
这些都是她要谨慎行事、巧妙图之的原因。
马上就不能活当然是撒开了疯。
可一旦发现自己还能抢救,扛着火车都得速度去急救。
倾碧委婉地在奉茶时问她:
“小姐,是我近日有哪里伺候得不好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尹萝惊讶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倾碧便落寞地低下头,不再发问了。
尹萝:我的良心不会痛,我的命比较重jpg
尹萝知道的知识都是剑修相关,且路数并不适合现在的这具身体,守二的到来很好地弥补了这点。
不知是尹飞澜有意派了这样一个刺客流的属下来,还只是纯属巧合。守二的技能点大多是那种悄咪咪冷不丁来一下,相对来说不需要太大基础的流派,其中暗器、毒|药什么的都是必备品,她还有两柄藏在手腕、指尖的薄刃,出其不意便是致命一击。
尹萝第一天向她请教,她都没有拿出健体的概念,重复枯燥无味的招式,而是先教尹萝在现有基础上发挥自身的巧劲。
尹萝学的很快。
守二大概去向尹飞澜回禀了什么,后者又送了不少东西来,除了一些精致小巧的暗器,还有用以训练的各类器具。
尹萝在里面看到了一柄短剑。
“修士大多佩剑。”
守二解释道。
这点尹萝是知道的。
和本世界修真的起兴有关,最初悟道的就是剑修,后面有修道心思的全部都去习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几百年前才逐渐出现其他流派,但佩剑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尹萝只是看见了剑,就想到以前做剑修御剑玩的日子。
真的很爽。
踏剑凌空,更适合修真宝宝体质的私人飞的。
尹萝记得御剑的法子,她拿出剑,对守二道:“我想学学御剑。”
-
尹飞澜看着桌上交叠的纸张,每张上面都是大致相同、实际却有一环相差的阵法。
关岭城内出现漏洞,人手调集戒备,不可能再花大量的人力在演练阵法上。
“这件事,还要麻烦萧公子了。”
尹飞澜看向另一侧青衫银剑的青年。
本就是他救了尹萝,现在法阵之事也主动相助。
尹飞澜不是没有怀疑过萧家,可实在说不通。
萧负雪颔首应下:“我会在两日内试验出结果。”
正确的阵法前日兄长已试验过,能够阻绝声息与置换方位,极限距离是方圆三里,并无增长魔尸力量的效用。
结合那具尸体的生平来往,兄长昨日已赶往绥游。
萧负雪在丰南排查魔气,没来得及和他碰面,只见到他留下的那封信,嘱咐萧负雪暂代,还提到了“幻骨术”。
幻骨术严格来说不算幻术,是一种对自己身上各处骨头进行堪称残忍的再造,以此达到移换身形、外貌的效果。起初是还未兴修道前,武学上的一门功法有此记载,但练的人大多早死,条件限制又十分苛刻;修士多有抱负,不做这等类乎鸡鸣狗盗的事。
时移世易,这门功法早已失传,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
——兄长的意思,是让他有机会可以顺便试试,尹家有没有人用了幻骨术。
尤其是尹萝。
萧负雪:“……”
这怎么试?
萧负雪也大概知道,兄长和尹萝的关系称不上亲近,常年分隔两地和礼节的缘故,见面次数寥寥。
譬如尹萝就完全不了解兄长,分不出他们二人。
兄长却能在同种境况下,怀疑她是否换了人。
除此之外,萧负雪还见过兄长送给尹萝的各色礼物,每年年终都记着附一份女儿家的东西捎到关岭,平常有什么珍奇精巧的东西都尽数留着。
那株将要绽开绚烂的流虹玉萝,也非一日之功。
兄长许是……很喜爱她的吧。
才会如此关切了解她。
尹飞澜见他专注地盯着那几张阵法图纸看,内心涌起些许不好意思,到底姻亲还未成就这样麻烦。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主动道:
“萧公子,舍妹近日在家养病,你可要去看看她?”
萧负雪并不愿去。
要试幻骨术,兄长自己回来试便是了。
他不大想同尹萝待在一处。
“……好。”
可若以兄长的身份拒了,是否又糟蹋了兄长此前的所有心意?
萧负雪在侍从的引领下稳步走向梧桐苑,流云剑在某个时机震颤起来,他犹豫地用食指在剑身上轻微摩挲以作安抚,忽然想到那张绣着玉萝的帕子。
当时他随着流云剑一同给了兄长,如今流云剑还在,帕子却……是不是应当把帕子还给尹萝?
单纯的男女之事,萧负雪不至于踌躇为难,偏偏这有一层婚约关系,他实在没有经验。
“呀!小姐!”
院墙内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惊呼。
萧负雪仰首看去。
尹萝左手攀着梧桐树枝,侧首垂眼对底下的人说着什么,墨玉似的瞳仁在透过枝叶的斑驳阳光下似有碎金,随着她一语一笑生动起来。
下一秒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视线,略显凌厉地看了过来。
这一眼隐有剑势。
萧负雪轻扣住流云。
随即,她放松了神色,一如那日坠落怀中后全无阴霾的信赖,露出愈为灿烂鲜活的笑。
她毫不迟疑地朝他奔来。
应当是初次御剑,所以笔直的路程都显出几分欲坠的摇晃,她今日着粉衫,外罩纱裙飘飘扬扬地掠过,被风卷起几簇稍纵即逝的花浪。
萧负雪怕她摔了,又惊异于她这般全身心的奔赴恐不能如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她再次落入怀中。
心中犹疑令萧负雪将她抱了满怀后,些微顺着冲撞的力道往后挪了半步。
尹萝攀着他的肩背,指尖掠过他颈后,像是怕被摔下去了,很快便抱住他的脖颈,自他怀中笑靥如花地抬起头,轻快灵动地喜道:
“你来看我啦!”
那处肌肤似有灼烧。
萧负雪下意识加大力道,变相地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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