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大体,定然是比花鸢知晓事应当如何办,恰好今日难得相聚,便劳烦宫姐姐拿定主意,究竟是好言相劝,还是置之不理。」
素酒虽未见得有多烈,然而对于宫枕雪这等浅薄至极的酒量,已是沾染五六成醉意,手撑臻首,眼尾都是泛起红来,平添三两分娇媚态,听闻此言畅然笑笑,撑起身子朝难得端坐的季花鸢与神色平静的雯晴望去。
当初撇去一身绣女本事,走投无路入门为妾室的宫枕雪,性情大变,待人清冷如霜,甚至三番五次已然盘算过了却此生的念头,那时节还是季花鸢与雯晴两人,一前一后,蹦蹦哒哒走进暗淡无光的屋舍,季花鸢笑嘻嘻挽住宫枕雪双手,而雯晴却是将手掌轻轻搁在宫枕雪头顶,将宫枕雪僵硬脖颈拢到胸前。
府邸院深曦难入,莺燕穿窗恰迎春。
苦命人似乎也唯能剩下拥而取暖这条路子可走,虽不见得能从苦楚中暂时抽身,起码多添些暖意,总也关情。
而与此同时,云仲也未得安睡,搁置下修行,披衣下楼打算趁这等晴朗夜色,好生端详端详上齐年关前的小雪,纵使自问不见得能有多少近乡情怯,但离乡愈近,愈觉得今年寒冬,着实冷厉,仿佛是有无边无际长风穿胸而过,空荡寂寥得紧。却不想才下楼台,便发觉那位整日嬉笑的缺牙汉,正蜷缩到一处距火盆最近的角落处,迷迷糊糊打盹。
一行三人皆不是那等吝啬之辈,既是落脚客栈,同样也是替汉子给过银钱,但偏偏汉子始终不曾去往楼上歇息,原来是孤身在此打盹,倒是惹得云仲稀奇,放轻动静坐到汉子对座,刚蹙起眉来,却发觉汉子已然惊醒,见是云仲前来,这才又露出平日里那等温善谨慎的笑容来。
「火盆倒是暖和,但总不是什么长久歇息的好地界,何不上楼好生歇息一夜,明日动身添几分轻快也好。」
同小儿讨要过一壶烫妥清酒,难得云仲此夜有些兴致浅饮几口,倒并未自珍,而是拿来杯盏放在汉子眼前,浅饮一口温酒,饶有兴致盯着后者打量几眼,这才开口闲扯。
「嘿,不瞒公子,好东西都乐意上瘾,甭管是眼前这足够值得上驾好几趟车帐所得银钱的酒水,还是那等想想就比漏风窝棚里睡得舒坦的客栈上房,小人可都不怎么敢沾染,有道是由奢入俭难,万一是让这等酒水养刁了胃口,暖软床榻惯坏身子,日后在南境,可就住不长久喽。」
即使是才由似睡非睡中苏醒,这位笑面汉子仍旧喜好同人攀谈,倒是比先前驾车时稍稍放松些,不等云仲继续问,就自顾自抖搂道,「说来羞愧,小人自然不敢同公子比较家资,可却是出了名的勤快,再过个三五载,怕是就能靠这档生意积攒个不薄的家底,起码可替小人膝下一对儿女攒下些田产造屋钱,到那时搬出南境,替姑娘找寻个好人家,儿郎学来个一技之长,如何都可保衣食无忧。」
云仲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在替汉子眼前杯盏斟满酒后,略微提了一句。
「黄从南境,举步维艰,先前既是也曾想过攀高枝,借此摆脱困窘,如何又要卸去此念?」
汉子也不气
恼,只是摆摆手,最终还是拿定主意,端起杯盏来朝云仲行礼示意,仰头一饮而尽,很快面皮就红润起来,甚至连经风吹日晒所留的万千道沟壑,也舒展大半,由喉头咯吱挤出些哈气响动,瞧着相当心满意足,分明是酒量算不得甚好,也或许是多年不曾沾染过好酒水,登时面红耳热,恰好就借这么两分醉意,与云仲攀谈。
汉子确属黄从郡人无疑,家世干净清白,倒也不必与外人隐瞒多少,而是原原本本告知云仲,早年间倒也曾背井离乡,去往上齐天下闯荡,单是上齐西北地,就小住过几载,不过当真未曾积攒下来什么银钱,即使是年纪轻轻时候,也曾自诩过精于生意,又多豪爽,虽无过多自满的心思,然而钱囊果真是未曾如潮水涨起,后来也自然就断绝了那等出人头地宏愿,安心退回黄从郡中,归乡不满一载,黄从郡便被人拆分为南境北境,日子更为惨淡。
这也是当初云仲能从此人口中,听闻到只字片语的乡音,尤其提及青柴时,汉子连声朗笑,言说自己早年间还真是去过两趟青柴,甚至还晓得那里有个极大户的人家,似乎是姓荀。
「倘如是膝下无儿女,小人还真乐意再去往旁的地界闯荡一番,奈何自家的婆娘染重病,无药可医,只留下这么一双儿女,加之黄从郡现如今这番模样,就再不敢有什么抽身外出的念头,」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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