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煊阳县中流传着一件了不得的奇闻轶事——一位算命奇准的相面师在南市摆摊,并且这位相面师竟还是个罕见的女先生。据悉,她算卦的准确度竟然有十之八九,不仅能说出许多求签者过去的一些秘辛,更是能够未卜先知当日之事,而她所预言出来的事件无不灵验,令人啧啧称奇。
只不过她立了一条奇怪的规矩——每日只相九人,多一人都不看,多少钱都不行。
短短三日,她的名声已经传遍了这座不大的县城,但却无一人见识过她的庐山真面目——这名女相师总是一席灰衣素袍,纱巾覆面,甚是神秘。
这第四日一早,便已有一众赶着早集来看热闹的县民将小摊围得水泄不通,人都有好奇之心,谁不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个传得满城风雨的相面师?
“嗯……我见公子你面相不俗,颇具威仪,想必是位大户人家的子弟吧?”这女相师只搭了一眼便断然称道。
“哦?”她面前那灰头土脸、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憨态可掬地挠了挠头,“姑娘,这回你可是说错了。”
不仅是这年轻人如此回应,女相师摊位周边围观奇人的看官也是一阵唏嘘之声扬起——这年轻人明明就是邋里邋遢,一副活不起的样子,怎么能说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呢?看来这传闻中神乎其神的相面也不过如此。
女相师倒是没有继续发声,只是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摇了摇头:“你在说谎。”
此话一出,众位看官更是喧闹起来:“你这相面的功夫也不到家嘛,明明自己说错了,却要说人家诓骗你。”紧接着就是一浪接着一浪的嘲弄声。
见此情形,那年轻男子却见缝插针地替她解围道:“姑娘,你有一点倒是说的不错——在下的确是在大户人家——不过只是替我家公子牵马坠镫的小厮罢了,可不是什么公子哥儿。”
众人还等着继续看她的洋相儿,她的目光却穿越了整个人群,片刻后她转头回来,颇为平静地问道:“当真如此?”
虽然是发问,但很明显她的潜台词是——我马上就要揭穿你了。
那青年男子嘴角含笑,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女相师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公子如此自信,那在下便也不客气了——那我且问你一句,每匹马每日要吃多少斤两的饲料?是吃干草还是麦麸?马厩几日一清理?水槽中又几日添一回水?”
正当这青年男子一时语塞时,女相师又是咄咄逼人:“列位请看——这位公子虽然衣衫不整,不修边幅,但皮肤却皓如凝脂;面目乍一看灰头土脸,内里却是唇红齿白。双手虽然也是肮脏不堪,但仔细看去却是细皮嫩肉,哪里是一双‘牵马坠镫’的小厮的手?“
“再说公子你的站姿——若真是为奴作婢,又怎会站得如此笔挺毫无媚态?且看你方才的仪态一手负于腰后,另一手摊掌向前,谈吐间挺胸睨视,神色傲然,语速气息不急不缓、四平八稳——这都得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才能有的习惯。”
这女相师果然厉害,只言片语就已经点破了对方的破绽,围观群众也是随风倒的墙头草,此时话头又开始了对这相师的吹捧:“我就说这是个有真本事的奇人嘛!”
随着这公子的神色愈发玩味,女相师也是胜券在握:“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绽在哪儿?”
“在下愿闻其详。”此时这位公子哥儿也不装了,反倒是虚心求教,侧面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印证了女相师的猜测。
“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厮,也不会如此的蓬头垢面、不修边幅,那岂不是丢自家主人的脸面?公子你这扮相——着实有些过火了。”
“原来是……矫枉过正了吗?”这年轻公子轻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对着女相师抱拳作揖道:“姑娘果然厉害,在下服气了。”
这女相师伸出一手,指了指自己面前铺开的摊子,“服气了就给钱吧。”
年轻公子倒是出手阔绰,他从怀中摸出来一锭银子,却迟迟不交予她:“先前姑娘只是破了我的伪装,但还未给我相面呢不是?”
“公子相貌俊美,气宇轩昂,目光炯炯,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只是你性格中沾了一个傲字,须当养柔德、纳雅言,不可过于偏激,否则会有些不测。”女相师缓缓说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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