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我带走再换钱。争执推搡间,我摔倒在地,木板上竖着的铁钉,狠狠地扎入了我的右手,可我当时想的不是痛,而是借机把伤弄得更重,连着我爸厂里之前的烂事,把他送进了牢里。”
“不过,他好像又快出来了吧不过,我终于已经成年了”
“我是个胆小鬼,明明对生活不抱希望了,却没勇气去死。”
“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生活没有希望,而是我把自己闷在黑暗的被子里,不愿探头去寻找曙光。”
“直到有一天,小满身披一道温暖的光芒,钻进了我的被窝,她说,让我当个胆大鬼。”
章玲玲说着,无声落泪,却面带笑意。
潘春花静静地陪着,她知道,这是章玲玲在离开前最后的敞开心扉。
章玲玲抬手擦拭泪珠,“有一天,小满问我‘玲玲姐,你画得那么好,为什么不画了呢?’,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找到答案了吗?”潘春花轻声问。
“没有。我找不到为什么不画的答案,所以,我为什么不画?没有理由,那就得继续画,画成一个大画家。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我一手好天赋?”章玲玲笑着自我调侃。
“还挺自恋,但我信。”潘春花见章玲玲的情绪缓和了,也开起了玩笑。
两个人又闲聊了许久,临近尾声时,潘春花才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天亮以后。”
“那小满”
“我最怕小屁孩哭鼻子了。”章玲玲用轻笑掩盖不舍。
“她会很想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难不成你还会让她待这车间一辈子?”章玲玲突然想起那天蔡云莲在食堂嘲笑林小满的话,提了一句,“她也到上学的年纪了吧。”
“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窝在一个小车间里,要走出来,去见世面,才能有一番作为啊。”
潘春花陪章玲玲坐了一夜,临近早晨时,她打了个盹,再醒来时,章玲玲已经走了。
她是穿着潘春花送的皮鞋走的,没有带走任何行李,除了林小满送给她的那个粉色塑料水杯,和一张林小满画的自画像。
噢,她还留了一封信和一盒绘画颜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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