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然不动声色的雇来车马,停在门口,自己进院报信。我提议由我和老大从前门出去乘车吸引对方注意力,少爷夫人带孩子由地道潜入対院俟机逃走。少公子却另有看法,认为对方是冲着吴王后人而来,如果见不着正主一定不会罢休,到后来白白牺牲了二人性命,其他人一样不能幸免。不如由公子夫人从前门出去吸引敌人,如能力战逃脱最好,则留下记号,约定会合地点;如战败逃脱不能,则服毒自尽,死无对证,敌人或因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而能躲过追杀。因我不常在家,别人未必知道我的存在,由我带孩子由地道逃出机会最大。我知道前面出去之人有死无生,我怎能贪生独活?但公子跪求与我,时间又是刻不容缓,我只能咬牙应允。临行前,你母亲搂着你亲了又亲,强忍泪水骗你说让我带你躲迷藏,不能出声,晚上再见。唉!她看你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至今想起来仍让我心头滴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
“因是锦衣卫秘查此事,并未封闭城门,我带着你顺利出城。出城后,我立即于多处以约定手法留下记号,指示会和地点。我带着你在那足足等了三日三夜也没等来你父母和老大。我只能带着你逃亡,一路上从路人口中听来消息,你父母被困后当众表明身份,承认自己乃吴王后人,随即双双服毒自尽;老大力斩数人后,眼见主人已死,自刎当场。”
“一路上你不停的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怎么劝也没用,哭累了睡,睡醒了继续哭着要妈妈,当时我真希望老天爷让我去死一万次来换取你母亲此刻在你身边,哪怕一次。”
“你伤心过度,加之一路颠簸,你竟发起烧来,我想尽办法,寻医看病,均不见效,后来越来越重,你竟抽搐而后昏迷不醒。你若不保,我将有何面目于地下见你父母及老大?我不停的跪地祈求上苍垂怜开恩。天可怜见,那白跑僧竟然出现,施功救你。又留下一套行功打坐的心法,着我传授于你,日日练习,方才离去。你醒后,竟似换了个人,过去的一切竟然全都忘记,之后我们以父子的身份辗转定居此处,相依为命,十年了!”
说着说着,沈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星儿大惊失色,连让阿爹休息,沈恒指了指床下,让星儿取出一个包裹来,惨笑到:“星儿,阿爹把我的遭遇和你的身世都讲给你听,我曾经希望永远对你保密,我爷俩就此平平安安在这远离人世之地度过一生。但这一天还是来临,我不能保护你了,我要走了!白衣僧说你是至情至性之人,千万不能用情太深或者伤心过度,否则便有性命之忧,传授你的那套功法能克制此病,每日勤练,不可断绝。”
沈追星紧紧握住阿爹的手,小脸煞白,强忍泪水道:“爹,我记住了!”
沈恒猛吸两口气,这才接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今乃朱元璋的天下,隐于市隐于野看来都不能保全,隐于朝堂之中,看来也不大可能,为今之计你只有顺长江东下,远离中土,飘洋过海当能保命。闻说东海之上有仙岛,应该有你安身立命之所。”
“追星我儿,我走之后你不要难过,宝珠和我爹妈走的时候,我就该走了;平江城破之时,我该走的;你父母自尽之时我也该一起走的。我多活在这世这些年,还能有你陪伴,我知足了!只是苦了你了你孤苦伶仃一个人”说道这儿,沈恒的出气多,吸气越来越少,眼神渐渐暗淡,嘴里低声喃喃道:“啊,好亮啊!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来接我了,宝珠,爹,娘,我们终于团圆了”
沈追星一动不动看着阿爹含笑而去的脸庞,看了好久,这才用手轻轻阖上沈恒双眼,嘴里小声念叨:“阿爹,你放心,我不哭,我不难受。”
接下来沈追星拆下门板,找来锄头,在自家打谷场上挖坑埋葬了阿爹。
干完这一切已是半夜时分,天慢慢下起了小雨。沈追星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坟前。半晌,嘴里自语道:“阿爹,我累了。”竟趴在坟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追星感觉有只温暖湿润的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星儿一惊而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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