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性本善,你善念通天,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了冰蚕仙子这含糊其辞的话,蓝芯的心里也是恍恍惚惚的,夏宇龙挠着头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仙却轻哼一声,笑道:“管他呢,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我不相信上天会对一个心存善念之人绝情绝义的。”
冰蚕仙子拨弄起佛珠来,莞尔一笑,说道:“仙儿言之有理,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记得西山佛主说过,心存善念只是人性之初的天性,应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这天穹之中又有几个人有如此胸怀?”
蓝芯和张仙将目光一齐投向了夏宇龙。
夏宇龙搓挠着腋窝,低声道:“你们两个淘气鬼看我干嘛。”
张仙耷拉着脸,“哎呀”了一声,说道:“哥哥,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死了。”
夏宇龙嘿嘿一笑,向张仙和蓝芯弹去了自身上搓下来的一团污泥,说道:“你们也不是一样的么!”
张仙和蓝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纷纷向后退去,夏宇龙却不依不饶,又搓着腋下的污泥向她们弹去,两个妹子慌不择路,兵分两路朝着不同方向跑开了。
看着夏宇龙他们三人开心打闹的样子,冰蚕仙子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自言道:“这三个小娃娃还真是没长大呢,年轻真好啊,也不知哪个小姑娘才是他的真爱……”
突然,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流畅自如,待他撩开袖子时,手上那些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划痕已全部消失,皮肤变得光滑白润了,她紧拥着夏宇龙三人喜极而泣。
夜已经很深了,神兽化蛇自冰寒山洞口飞出,绕过了雪白的圆月,一头扎进了山下的湖中。
夏宇龙他们三人躺在石床上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夏宇龙三人每人吃完一大碗五谷杂粮,对洞口的茅草屋修葺了一番便提着行囊下山去了。
临行前,冰蚕仙子一再叮嘱他们一路上多加小心,若是遇到蓝色妖姬,切莫与起她正面冲突。
牛犊子抱着夏宇龙的大腿,一个劲儿地嚷着要与他们下山去,他说他要和两个姐姐在一起。
夏宇龙劝他留下来陪伴奶奶,他却旧不依不饶,还说要浪迹四海寻找他的真爱,冰蚕仙子听不下去,掌心幻化蚕茧,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让他渡劫去了。
一路上,蓝芯想着灵界四煞的事情,愁云仍笼罩在心头,但她依旧有说有笑,只是偶尔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
张仙仍然大大咧咧的,想起牛犊子抱夏宇龙大腿时的窘样,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说道:“芯儿,你说小牛子抱哥哥大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挺可怜的,硬是被婆婆给拽回去渡劫了,若是他来抱我的大腿,说不定我还替他求情呢,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夏宇龙嗔道:“当时你怎不为他求情,让他跟随你,你俩可有得话说了……”
说着,他嘿嘿坏笑起来,看着蓝芯说道:“说不定他可是我未来得妹夫呢,芯儿也多了个嘴甜的姐夫。”
张仙“呸呸”几声,捶打着夏宇龙的左膀,说道:“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一个妙龄少女怎会委身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童,我心目中的男人高大帅气,小牛子只是小弟弟、开心果罢了,芯儿,你说对么?”她双眼汪汪地看着蓝芯,想从得到她的支持。
蓝芯抿嘴一笑,说道:“是啦,是啦,姐姐说什么都对,小牛子在我们眼里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可是要去寻找他的真爱呢,他在这山中也是烦闷得紧了,谁知道渡劫之路会这般的辛苦。”
看着蓝芯脸上愁容未散,夏宇龙关切地问道:“芯儿,还在想灵界四煞的事情?”
蓝芯笑着回答:“没有呢,此事我早就抛到脑后去了。”她独自承受内心的担惊受怕,不想让夏宇龙为她分心。
其实,蓝芯不说夏宇龙也明白她的心思,他也隐隐感到担忧起来。
张仙呵呵一笑,说道:“芯儿愁的是哥哥什么时候才能笑傲三界,而后再踏着七彩祥云来把她娶进门吧?”
蓝芯面部绯红,低着头柔声道:“姐姐,您就别拿我来寻开心了。”
夏宇龙白了张仙一眼,说道:“说话别老是疯疯癫癫的!”
张仙扮了个鬼脸,气道:“你才疯疯癫癫的,你从小就疯疯癫癫的。”
“你个疯婆子……”
“你是小气鬼,疯老头……”
见到夏宇龙和张仙又在拌嘴了,蓝芯自觉成了局外人,又想到灵界四煞与她说的话,心中升腾起一丝丝悲凉来,她转过身去,拭去了泪水。
张仙急道:“哥哥,芯儿……芯儿哭了。”
夏宇龙来到蓝芯身前,心疼地问道:“芯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摸了摸蓝芯的额头。
蓝芯哭着笑道:“哥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夏宇龙捂着蓝芯的手,说道:“我知道是灵界四煞的事情。”
蓝芯不语,摇了摇头,只顾流着眼泪。
张仙问道:“芯儿,我们在打斗之时其中一个黑影与你说了什么,若是他们说了伤害你的话,下次我见到其它三个我替你宰了他们。”
夏宇龙又问道:“他们发现你来自冥界,定是想叫你与他们一同回去,而且冥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份上,蓝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将灵界四煞说与她的话合盘托出。
“啊……”
夏宇龙与张仙面面相觑,都为此事感到骇然。
这更是超出了夏宇龙的预料,他还道是冥界正派人在四处寻找芯儿的下落,哪曾想,为了芯儿,冥灵两界竟要兵戎相见了。
蓝芯哭道:“哥哥姐姐,如果我被冥界的人抓走了,你们别再找我了,说明我与你们的缘分已尽,在冥界城堡地阴宫中有一个巨大的魔兽军团,若是他们被惊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夏宇龙深情地凝视着蓝芯,刚毅地道:“芯儿,只要有我,我又岂能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是冥王来了又如何!”
张仙把长剑举至眉前,朗声道:“我与哥哥定全力保护芯儿的周全,冥界的恶魔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
夏宇龙三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蓝芯已泣不成声了,大天二也来凑热闹了,在他们脚下挨挨擦擦的,好不亲热。
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三人冒雪前行,接连翻越了两座雪山,待绕过了一座很大的山坳,前方突然变得开阔起来,放眼望去,一片断壁残垣傲立于风雪之中。
张仙指着废墟中的拱门,道:“哥哥,我们又绕到高脚村来了。”
夏宇龙“嗯”了一声:“这是必经之地,趁着还早,我们进村去看看。”
张仙“啊”了一声,说道:“哥哥,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村中诡异得紧,何必去招惹这个麻烦。”
夏宇龙道:“全村人都死于非命,我想查查除了寒门派的人,是不是李木峰所为,如今视之惨状,总不能坐视不理,若是能给死者一个交代,岂不更好。”说着,他抽出腰间铁锹向高脚村踏步而去。
来到村中,夏宇龙三人挨个儿查看了每家每户的情况,在废墟中他们翻出了一具具白骨。
因时隔多年,那些恐怖的血腥味早已烟消云散,破屋里充斥着阵阵霉臭味和不可预知的杀气。
所有的白骨都长满了青苔,看似已经无据可寻了,但夏宇龙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翻看了躺在一张腐朽床上的两具完整尸骨,说道:“嗯,你们看,在他们身上既无筋骨断裂之痕,也看不到有绣花针,死得很平静,与豹头铺被灭门的惨状很像啊,除了寒门派与打更人李木峰,到底还有谁会对他们下如此毒手?”
张仙探出长剑挑开了一具白骨的下颚,她想再次查看有没有锈针的痕迹,谁知用力过猛,随着“咔嚓”一声,下颚骨全部脱落,瞬间化作粉末。
夏宇龙一脸疑惑,奇道:“这骨头竟这么不堪一击,粉碎得如此彻底?”他还道是张仙的功力又有了长进。
听了夏宇龙的话,张仙猛然想起了什么,她收回长剑,运气于右手掌心,随后使劲地拿捏了那具尸体的大腿,咔嚓声不断响起,整具白骨塌方式垮落,化成了一堆堆灰烬。
蓝芯和夏宇龙都看得都傻了眼……
随即,夏宇龙“哟呵”了一声,笑道:“想不到仙儿的内力精进不少啊,嘿嘿,这方圆百里怕是再难逢敌手了吧,连阴山老妖恐怕都得让你三分了咧。”他已看出了其中的隐情,高兴得逗了张仙几句。
张仙白了夏宇龙一眼,说道:“哥哥早就知道仙儿不可能为之,却是拿妹子来消遣……”
她哼了一声,又道:“如果我真能打败阴山老妖,恐怕早就成仙咯,到时候我得先把你变成掌心中的小矮人,你的一切行动得听我指挥。”她看着夏宇龙,天真无邪的笑着。
“是是是,三界之中数仙儿妹子最厉害了!”夏宇龙也笑了,似乎回到了童年那美好时光,“好妹妹,你就说说嘛,他们是中什么毒死的?”
张仙将长剑抱于怀中,把头扭到了一边,冷哼一声道:“我就不告诉你,我看你急,竟然拿我来与阴山老妖来相提并论,妹妹我又不是妖怪。”
“哎呀!”夏宇龙急了,“你咋就不讲理了?”
张仙又哼声道:“是你不讲理在先,妹妹我就这个脾气,从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夏宇龙摇着头气得说不出话来,拿这淘气的妹妹无半点法子。
看着二人在斗气,蓝芯抿嘴笑道:“姐姐,您看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哥哥的痞性一爆发,他又搓身上的污泥弹给我们了!”
张仙无奈地摇着头轻叹一声,道:“还是芯儿想得周到,谁又能受得了哥哥身上的‘污垢丹’……”
她怀抱长剑,绕着尸骨走了一圈,沉思片刻,说道:“医书上有记载,西周时期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叫软骨散,中毒之人内脏会慢慢衰竭而死,如果尸骨稍被有温热的气力挤压,全身的骨头都会化成粉末,起初这药专用于宫廷的内斗之中,也不知到了哪个朝代,这种毒药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夏宇龙一边听张仙说话,一边专注着木床上的骨头碎渣子,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捡起一块碎片,嗅了嗅,说道:“婆婆说村里的人一夜间死于非命,与慢性中毒之说似乎有些背道而驰啊。”
张仙迟疑片刻,认为夏宇龙的话不无道理,她也拾起一块碎骨,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半会儿,放至鼻边嗅了嗅……
说道:“除了有些霉臭味之外,还真闻不出有其它药味,在时间节点上的确存有疑问,但从其他迹象表明他们真是中了软骨散之毒而死,又或者医书上的记载与现实不符?”她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夏宇龙和蓝芯。
蓝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前一亮,说道:“西丹古国亡国前,国师与父皇说可通过下蛊挽救古国,说有一种十分珍贵的慢性毒药,服下后会慢慢中毒而死,但若再配合咒语催命,可让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当场毙命。”
夏宇龙“哦”了一声,说道:“莫非这就是药蛊,古书中提到,蛊是远古时候的神秘巫术,它上取天法、下劫地殇,天地之中窥探四方之精华,下蛊之人可就地取材,有虫蛊、蛇蛊、天蛊、地蛊、药蛊,自一画开天至八八六十四卦全部囊括其中,要想解蛊,需得找到下蛊之人或破解卦源,否则就像中了魔咒一样,重则一命呼呼,轻则恶病缠身。”
张仙轻呼一声,点着头自言道:“我倒是专注于道仙医术了,却是忽略了这神秘的巫术……”
说着,她向夏宇龙和蓝芯看去,笑道:“爷爷让你多看书总是没错吧,关键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学艺可不能偏科,像我就只顾专研医术,遇到这类事情就束手无策了。”
蓝芯也叹道:“我可要比哥哥姐姐惨得多呢,书是翻了几本,但一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就头疼,全是陪君子读书,到关键时候只能干瞪眼了。”
张仙洋洋得意,“嗨”了一声,说道:“妹妹也是见多识广,你这么说让姐姐情何以堪啊,今后不许妹妹说这些酥人的话。”
此时,夏宇龙又翻看了另外一具尸骨,他右手稍一用力,便听见“咔咔”声不绝于耳,这具尸骨在他脚下也化作了白色的粉末……
他顿了片刻,自言问道:“下蛊之人究竟是何人呢,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将全村几百号人全都灭了口?”
蓝芯也疑问道:“此事越来越蹊跷了,婆婆不是说在姜家人的颈部找到了绣花针么?”
夏宇龙猛然转筋,拍着脑袋说道:“竟然把姜家的人都给忘记了,走……我们去看看。”
出了破屋,风雪阵阵席卷而来,他们加快了前行的步伐,远远看去,只见四个黑点在皑皑白雪中缓缓移动。
姜家的房屋已是变得千疮百孔,残墙上的破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只有那棵夜来香树依然傲立于风雪之中。
寒冷的空气里透露着诡异的静谧,与“吱嘎吱嘎”的破窗声格格不入。
三人站立院内良久,摇头感慨一番后,便往右边的一间破屋去了,他们查看了每间屋子,令他们大惑不解的是屋内并无白骨,而是在几间破屋内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一些骨头碎渣,三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莫非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张仙拾起一片骨头碎渣子,细看良久,说道:“看破碎程度并不像是中了软骨散之毒,莫非婆婆把他们都埋葬了不成?”
蓝芯看着骨头碎渣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夏宇龙问道:“芯儿,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定有什么心事?”
蓝芯“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颤声道:“哥哥,这里附近阴气重重,而且杀气更甚,我担心又有灵冥两界的人出没,我们可要小心了。”
听了蓝芯的话,夏宇龙和张仙比原先更警觉了,屋内的氛围随着张仙抽出长剑也陡然紧张起来。
通天眼中,夏宇龙并未看到任何不祥之物,他看着窗外的大雪,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忽听得“呜呜”的低嚎声传来,大天二已在门外发出了警告。
三人奔至门外时,见到一白色身影自雪地中一跃而起,在落地之时,白色身影与雪地混为了一色,眨眼之间,那白影再次跃起。
待白影离得近些时,只见是一个身披白色披风,头发花白的女子在风雪中一起一落,她齐腰的长发在寒风中凌乱不堪,把整张脸给遮挡住了。
更令人骇然的是她右手腋下正夹持着一具完好的尸骨,正朝着夏宇龙他们这间屋子而来。
蓝芯脱口叫道:“这是阴间幽魂姑,她怨气缠身,会吸干我们阳气的,快……快跑……”
话音未落,幽魂姑的幻影已轻飘飘地落在了三人隔壁间的破房中,“啪”的一声,尸骨被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蓝芯屏住呼吸,使劲地拽着夏宇龙和张仙蹲下身来。
夏宇龙一把按住了大天二并把它抱于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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