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被视线扫射到的超人都在同一瞬间化作了齑粉,谢治近距离看到了他们的解体过程,眼球的爆裂与躯体的膨胀都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瞬时发生的,而后整个躯体就变成了四散的水雾,往天上升腾,往地里飘散,直到变成肉眼再不可见的粒子。
连脚下的土地都变成了粒子,土壤与岩石都在那一瞬间崩解开来,一遍遍地解裂,变成更小的碎块,变成漂浮着坠落的粉末。
对死亡的感受也是这一刻传达到谢治内心的。
在脚下的土地开始崩裂的那一刻,谢治的灵魂深处突然便意识到了某种时刻的来临——世界死了。
巨大月亮世界死在了自己的脚下,死在了自己的背后,就在刚刚。
那种感觉,就好像房屋的棚顶突然被飓风掀开,漫天的星空随着瞬间的轰鸣声扑进了自己的眼睛里,谢治从未想过世界是会灭亡的,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亲眼看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但世界当真毁灭了,死亡光锥带来的恐惧已然击穿了谢治的内心。
直到这时,谢治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为巨大月亮世界中,最后一个还未曾死亡的那个人。
醉心于藏匿之中的谢治,早就把「蓝色隐藏」练就成了自己的本能,当那灾厄的视线第一次投射向巨大月亮世界,当那灾厄的视线还尚未布满整片天空之前,破旧的小剪刀就已经从那命定的末日之中,将谢治的存在给剪除了。
于是谢治旁观了灾厄发生的全过程,即便这所谓的全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也只有不到数分钟的时间,但至少,在这世界末日到来时的数分钟内,谢治是安然无恙的。
只是谢治最终还是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死亡。
他终究是巨大月亮世界的一部分,当世界崩解,大地与天空都消散,谢治也终于失去了他生存的依凭。
而循环权柄也正是在这一时刻发放到他体内的。
又或许还在这一刻之前,在天地崩毁、世界灭亡到来的那一瞬间。
循环者资格的发放从来不是什么「从所有可能的适格者中遴选」,从头到尾,在世界末日到来后的那一瞬间,还有可能被称为「适格者」的幸存者,就只剩下了谢治一人。
而巨大月亮世界的世界意志甚至也没有任何时间进行这所谓的遴选,循环者资格的发放,更像是一场……
孤注一掷的遗言。
祂把自己仅剩的全部力量都交付给了谢治,让谢治能够一遍遍地在死后重启循环,将时间倒流到他所能触碰到的任意时间当中。
而祂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从不是因为谢治是什么气运之子,又或者谢治的天赋异禀、天资卓绝,而仅仅是因为,这是巨大月亮世界脱离死亡结局、重获新生的唯一可能——
——在无数次的循环中,让那唯一能够重启循环的循环者,成千上万次地拼尽全力,直到找到那个可能的出口
。
这便是谢治成为循环者的唯一原因。
怯懦的、只想逃避的谢治,却因为自己逃避与躲藏的技能,获得了他今生再无法逃避的权柄和职责。
他能够在自己的死亡之后,选择自己能够抵达的任何一个过去,任意地挑选时间节点将整个世界重启。
而唯一制约他的因素,也同样只有时间。
巨大月亮世界在谢治四十岁时迎来末日,而谢治能够循环的时间区间,也只在自己呱呱坠地到四十岁世界灭亡之间。
谢治刚出生时,巨大月亮已然高悬在天空,谢治四十岁时,巨大月亮坠落,整个世界便迎来了属于祂的毁灭。
一切可能存在的循环都从谢治身上发散出新的可能性,平行世界们也就此诞生,但一切可能存在的循环也都因为谢治的存在而有了时空上的局限性。
从蓝色隐藏到疯狂剪刀,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谢治从逃避逐渐变得疯狂,又从疯狂逐渐变得拥抱绝望,而巨大月亮世界的末日依旧高悬在谢治四十岁那年,高悬在循环者每一次循环的尽头。
谢治参与循环的次数越多,拯救世界的职责在他看来越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笑话。
不,连遥不可及都算不上,因为遥不可及依旧是一个用来形容距离的词语,但「通过循环重置时间」与「从既定的末日中拯救巨大月亮世界」这二者之间,是无法用距离来衡量的,真要做比喻,只能说……
「这是一个蚍蜉撼树的笑话。」
「无论是寄希望于通过循环权柄拯救世界的谢治,还是寄希望于通过发放循环权柄拯救自己的世界意志。」
「与那真正的灾厄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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