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缓缓看向赵塚子,一字一字地问道:“那开山大仙……他们当年也是这般修成的仙么?”
赵塚子显是料到戌甲会有此一问,便很干脆地答道:“也算是。”
戌甲听后,只默然点了点头,又看向赵塚子,等待其把话说完。赵塚子伸手端起茶杯,轻轻摇晃了几下,小饮了几口,再将茶杯放下,身子微微后仰,靠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缓缓说道:“世间灵气纳于世间万物,万物各有其质,则其所纳之灵气各成其型。人与仙同源,其灵气多寡虽相较悬殊,然灵气之型却大同小异。因之,仙体可纳人之灵气,却可少担排斥之险,亦可少费转化周章。然初成仙体,阳寿亦有限,须吸纳足量灵气提升境界以延寿,仙途之上方不会因寿尽而止步。因此,吸纳人之灵气便渐成了修仙必用之法。不唯独立山如此,天下诸山皆亦然。”
将茶杯轻置于几案之上,赵塚子起身,负手走出几步,背对着戌甲,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世间灵气多寡有定,彼多一分则我必少一分,人多一分则仙亦少一分。故人与仙纵然同属一山,却仍实是在时时相争。世间总说天下诸仙山互争,却总不言天下众仙与人群之争。唉!山上与山下之间有那一级一级的台阶,仙居于高阶之上,人活于低级之下。仙与人俯仰相对,便如天生敌对一般。”
说完,赵塚子转身坐回座位。端起茶杯喝茶,不再说话。戌甲稍稍直起了身子,想着方才赵塚子所言。良久,又问道:“既如此,那如师傅您这般眼光为何还那般高看开山大仙?”
赵塚子放下茶杯,看了看戌甲,微微摇了摇头,答道:“高看?非也!实是高山仰止!”
赵塚子仰头一叹,继续说道:“如开山大仙那般本就是仙中异类。虽以凡躯成就极仙之体,却仍保胸中人心不变。仙凡合于一身,于仙中可说是万中无一。”
此时,赵塚子面露缅怀之色。跟着,却又语吐嘲讽之意,说道:“可惜,异类终究不为主流所容。昔年那一班子与开山大仙志同道合的众仙,其言、其身、其事,或被篡改,或遭抹杀,后世已然难窥其真。若非开山大仙功高齐天,实难遮盖,怕是你这般后辈便仅能知晓开山大仙这一个名号了。”
抬起手中茶杯,赵塚子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昔年山下虽也供山上吸纳灵气,却是大半自愿。因山上修练成仙,便以大能庇护山下,山下得以安享太平,代代繁衍生息,仙与人互敬互助,各得其实。可如今,山上以文蒙蔽,以武威吓,以情诓骗,以利诱惑,以权逼迫,以势裹挟。人已沦为仙之口食,生活困顿,子息艰难。仙却日渐骄纵妄为,漠视山下血泪,止以无情相待。”
言及于此,赵塚子仰头轻叹,随即闭目定神。而后,重新睁开双眼,似是还想说下去。顿了顿,却终究再未开口,只继续喝茶,由着戌甲自己去想。良久,赵塚子放下手中茶杯,忽地问道:“那两人皆去交了差,唯独你未去,可想好了如何回复么?”m.
戌甲先是微微抬头一怔,继而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答道:“想好了,就说自觉差事记录有几处写得不妥,便先回去斟酌修改了一遍,这才耽误了一晚。”
赵塚子听后,微微点头,说道:“也好,算是个说辞。你先回房修改记录,再好生歇息一夜,明日早些去交差。”
戌甲起身,朝赵塚子一拱手,便低着头,走向屋门。目送戌甲离去之后,赵塚子起身收拾二人的茶杯。待拿起戌甲的茶杯之时,忽地眉头一皱。轻轻拿起,拿近些再看,发觉杯面上有数道裂痕。再看向杯内,见内壁上亦有相似裂痕。赵塚子心知,茶杯被握出裂痕,此必是先前戌甲所为,想是心中一时愤懑所致。然这力道又拿捏得相当好,杯体虽裂,裂块之间却仍嵌合紧密。加之,上沿及下底却几无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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