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下的新娘身姿绰约,亭亭玉立,他不禁有些出神,倘若这身嫁衣穿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会是怎样的风情?
她应该也曾无数次憧憬过和景修成亲的场景吧,她那样心灵手巧,不知道有没有亲手为自己缝制嫁衣?
从状元娘子沦为粗使丫头,不知此时的她,正在哪个角落哭泣?
后院西北角冷清的下人房,穗和正独自一人坐在暮色昏沉的房间里。
家主成亲,所有的下人都喜气洋洋地在前院忙碌,就连阿黄都忙着去捡骨头,只有她像个多余的人,被遗忘在偏僻的角落里。
锣鼓声喜乐声似乎一整天都没停过,她已经听到麻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冷,明明已是初夏的天气,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
这种冷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连带着血液,心脏,四肢百骸都冻结起来。
她就这样僵硬地坐着,直到天色越来越暗,整个房间都被黑暗包围,仿佛生命中的最后一束光也随之湮灭。
而此刻,那个曾给她带来光明的少年郎,正牵着新娘的手进入红烛高燃的洞房。
雀儿忙里偷闲,端了一碗饭回来给穗和吃,却发现穗和已经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
雀儿叹口气,没敢叫醒她,放下饭碗,又回了前面忙碌。
这个时候,对于娘子来说,睡着确实比醒着更好,至少梦里没有悲伤。
夜深后,宾客相继离去,下人们把里外收拾干净才回来歇息。
虽然很累,但一时还睡不着,就七嘴八舌地谈论起这场盛大的婚礼。
穗和躺在黑暗里,身子忽冷忽热,隔壁兴奋的讨论声清晰地传进她耳中,那个她不曾目睹的热闹场景被描绘的栩栩如生。
她不想听,拼命捂住耳朵,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
雀儿回来,听到了她的咳嗽声,点亮了灯,走到床前去看她:“娘子,你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着凉了?”
说着伸手去探穗和的额头,立刻惊呼出声:“娘子,你的头好烫,你发烧了。”
穗和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虚弱道:“是吗,怪不得我这么难受。”
雀儿听着她烧到沙哑的嗓音,眼泪差点流出来:“我去和郎君说,让他帮你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别!”穗和忙叫住她,“新夫人脾气不好,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触她的霉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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