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来,还不如唤这屋子里的鬼。
“你能自己克服,对吗?”淡漠的柔声仿佛真能蛊惑人心。
不等祁寒应答,床榻边缘似乎空了。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越行越远。随着木门的吱呀声,一顷月华倾洒进来,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姿。
木门合拢,屋内再次晦暗下来。
祁寒战战兢兢地闭上双眼,努力放空心思,可本能的恐惧仍令她无所适从。
总得习惯啊。
他的话语似乎天生带着法术,总能让她倍感心安。想着,念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是一声轻微的响动将她唤醒的。那时约莫近乎天亮,祁寒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遥望见,外室的木门似乎没有合严,隐隐露出一条缝隙。
可她分明记得,前半夜祁念笑出去的时候,有把门板拉拢啊。
她穿上鞋子,披起外衫,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摸索。
透过那道缝隙,她竟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门前。月白锦袍,挺拔的身姿,刀刻般精致的侧颜……
天光乍明,他有些疲惫地半阖眼眸,长睫扑簌;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捂着后脑轻轻按揉,好像是不小心磕到了门上,这才无意间造就了这道门缝。
难道他一直守在这里?
不是要她独自克服恐惧吗,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站到现在?
天边泛起鱼肚白,祁念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胛,蹙着眉打了个哈欠,然后便迎着那金灿的霞光,迈步离开南苑。
他的背影渐渐融于熹微的晨光中,那般绝伦。
……
细雨连绵,落入池塘泛起点点波纹。
一圈,一圈。
像极了他倏然闯入她眼眸里。
一圈又一圈,荡起层层心漪。
祁念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人前温润有礼,完美无瑕;可那个夜晚,他独自坐在屋檐上,分明周身冷寂,神色淡漠,全然失去了以往的和煦。
如此回顾,祁寒方才惊觉,纵使言行再温柔再得体,他的笑意似乎永远深不见底;像是一汪深潭,不论多么明媚的阳光照进去,都不会泛起一丝光亮。
可祁寒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她就是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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