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谓对寇准的屡屡打压,显然是不合法度且没有道理的。
但是,他背后有刘娥撑腰,自己又是中书门下的首相,权势极重。
再加上,刘娥厌恶寇准,这是朝中众臣都心知肚明的事。
这种状况之下,王曾到底敢不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就着实要打个问号了。
从王曾此刻紧紧皱起的眉头,其实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此刻心中纠结之意。
不过,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王曾心里也清楚,他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
于是,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开口道。
“回禀太后,官家,周怀政谋逆,其罪当诛,寇准与其相交,亦当并加贬黜,然诏书数下,恐令百官内外惑朝廷心思未定,故臣以为,的确应当再加斟酌。”
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即便是坐在帘后,赵祯也能感受到弥漫而来的压抑之感。
王曾的这番话,先肯定了寇准的罪行,再借朝廷威信的旗号,委婉的提出不应该屡加贬黜。
应该说,已经算是足够照顾丁谓的面子了,但是,仍旧第一时间引起了丁谓的敌意。
只见他眼神微眯,泛起一丝冷意,道。
“早听说王参政和寇准早有旧交,却原来,传言不虚啊!”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就差直接了当的说,你王曾莫非和寇准也是同党不成?
于是,殿中的气氛变得越发的凝滞起来,要知道,这个指控的程度可谓是极重的。
如今的朝堂之上,但凡是和寇准被划为一党的,无不备受打压,远谪边地。
丁谓当着刘娥和赵祯的面如此说,可见他对王曾的这番话有多么不满。
王曾的额头也隐隐渗出了一丝冷汗。
虽然说他对丁谓的态度早有预料,可对方一上来就提出这么严重的指控,也确实让他有些出乎预料。
当然,王曾能够在朝堂上屹立这么多年,也自有其底蕴。
当下,他便上前一步,准备开口辩驳。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帘中声音忽然响起,问道。
“哦?王参政和寇准有旧交?却不知,是何交情?”
说话之人是小官家,口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之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
但是,这话一出,却顿时让王曾心中暗暗叫苦。
要知道,交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越说越说不清楚。
他本想着,自己能想个法子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制书的措辞上。
毕竟,虽然寇准有罪是朝野上下默认的事,但是,这份制书当中的不少表述,的确掺杂了很多丁谓的个人感情进去。
从这一点上入手,也算是能够圆的回来。
可谁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帘后这位小官家竟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如此一来,他想要敷衍过去,恐怕都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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