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进怀里,并不压着音量:“蕴儿的礼数做到了,很棒。其他的就与你无甚关系了。”
下一刻,杜长兰收到了一堆眼刀子。
父子俩前面的书生似乎挣扎了几息,最后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个笑:“你叫蕴儿是吗,真是聪慧过人。”
他在袖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油纸包给杜蕴。那是他攒了半个月钱才买的肉干呜呜。
于是本该同窗们疑惑杜长兰年纪轻轻怎么冒出一个三岁儿子,变成了同窗们给杜蕴送见面礼。
严秀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长方脸蓄短胡,约摸四十五六,一身常见的长衫方巾,踩着半旧布鞋。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杜长兰眼皮一抽,心道真正的难关来了。
严秀才无视了杜长兰父子,正常讲课,直到晌午时候才把杜长兰单独叫去书房。
“你有一盏茶的时间思索怎么解释。”
杜长兰选择实话实说,严秀才引而不发,一直等到现在才唤他来,明显是位通情理的人。
果然杜长兰道明缘由,严秀才冷肃的面容缓和许多,他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杜长兰生了一张笑颜,不笑也带着三分喜意,分明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竟已承担起责任。
严秀才垂下眼,暗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从前只道杜长兰心性不定,玩意太重,难有担当。
“你往后是怎么想的?”严秀才问他。
杜长兰一瞬不瞬的望着严秀才,看的严秀才心里一咯噔,果然听见杜长兰的声音道:“蕴儿年幼坎坷,如今又失去母亲,满腔的依赖彷徨移情于学生,学生哪里忍心推开他。”
他简单提了提清晨之事,见严秀才神情松动,杜长兰趁热打铁,道:“先生以前总觉得乙室懒散,何不用蕴儿激他们一激,蕴儿天性聪敏,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严秀才顿口无言,不明白杜长兰怎么敢这么吹嘘,好一会儿严秀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倒是…成竹在胸。”
杜长兰嘻嘻笑。
严秀才本来都对杜长兰改观了,见这小子又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起了火气,将杜长兰数落一通,但对杜蕴却没说什么难听话。
他挥挥手将杜长兰撵出去,书房又恢复宁静,良久响起一道叹息。
严秀才并不信杜长兰说的用杜蕴激将乙室其他人,这世间不缺神童,可他们这片地方只听过,没见过。
只要杜蕴不干扰其他人,严秀才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杜长兰所在的教房是乙室。
严氏学堂共有三个教房,分为甲室,乙室,丙室。
丙室用来给学生开蒙,乙室学的更进一步,有可能升到甲室,以后考科举入仕途。也有可能止步于此,以后做些文字算术活计。
但算账誊写,丙室学出来后也能做。所以乙室相比甲室和丙室,就有些鸡肋了。
乙室的学生要么是崔遥那种家里不差钱的,要么是杜长兰这种家里宠的,还有一种是不甘心想拼一把的人。
当然原主死赖在学堂不走,也是想逃避农活,顺便跟崔遥再加固一下感情,为以后进崔家铺子找活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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