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江柍说:“不饿。”
沈子枭问:“你不是说‘何止’?”
江柍就等他问呢,闻言便懊恼了起来,实际是在故意调情:“我浑身酸得厉害。”
沈子枭一愣,豁然反应过来:“原来一早晨你都因为这个在使性子。”
江柍绞着手指,不说什么。
沈子枭便用一根手指勾起她的小指头,淡笑道:“这原不是我的错,怪你太勾人。”
他竟在陛下寝宫里说这样轻浮的话,她怛然失色,忙转头觑了觑周围,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才放下心来,甩开他的手,垂首说:“你可真无耻,什么事都能赖到我头上。”
她这般小女儿情态,他的眸色却淡淡的,然则开口却还是哄着她:“既如此,那今夜我温柔些就是了。”
她心一沉,暗骂这人死淫贼。
面前却嗔他一眼,羞赧道:“今夜我要自己睡呢。”
她这样望过来,他哪里能不做出反应来,眼眸中即刻染上柔情。
他知道这人需要哄,刚要说什么,忽闻外头传来——“参见陛下。”
二人立即变得正色,走出殿来迎接崇徽帝。
“参见父皇。”二人并肩跪下,施以大礼。
崇徽帝站定,看了江柍许久,才说:“平身吧。”
他的声音低沉,自带威严。
江柍抬起头来。
见他身穿红底淡黄色的团龙窄衫常服,腰围玉龙九片,神色虽淡,可举手投足间皆是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沈子枭的眉眼像极了他。
眼睑微微下伸,眼尾微翘,漆黑的瞳仁如黑宝石般镶嵌在眼眶内。
深邃,莫测,幽暗。
暗藏血影刀光的犀锐,收敛鹰隼虎豹的侵略。
只露出些微生杀予夺的掌控力。
江柍起身之后,崇徽帝又把江柍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目光中有许多让人读不懂的东西。
她不自觉露出疑惑的神色。
崇徽帝这才挣扎着回神,对沈子枭说:“凌霄,你没娶错人。”
又对江柍说道:“你不知道,大晏多少名门贵女爱慕他,当初指婚,可谓满城女子哭断肠,都怕未来的太子妃配不上他。”他的话虽是说与江柍听,可眼神却不落在江柍身上,仿佛是不愿与江柍对视,“如今依朕看……若说不配,也是他配不上你才是。”
皇帝没有架子,却十分疏离。
江柍只端出一国公主的从容,福了福身子,淡笑道:“陛下谬赞,能嫁太子,是儿臣之福。”
沈子枭亦接话说:“能娶迎熹,也是儿臣之幸。”
崇徽帝摸了摸髭须,又说:“见你们夫妻和睦,朕心甚慰。”
他走去席座:“吃饭吧,来看看今儿个御膳房都做了些什么。”
说着话,崇徽帝已入了座,内侍开始传膳。
于是沈子枭也携江柍入座。
用膳时气氛很冷淡,崇徽帝和沈子枭并无半点交流,只偶尔对江柍说上几句,也只是问某道菜合不合她胃口。
直至快要吃完,崇徽帝忽然提起:“来之前朕见过护送太子妃的福王,他向朕辞行,说是王妃有恙要赶去见最后一面,今夜朕要在琼楼设宴款待,你们一同去吧。”
江柍和沈子枭都答:“是。”
而后又是沉默许久。
江柍暗想,太后所说果然没错,这对父子因孝章皇后而嫌隙颇深。
她用玉箸轻轻拌动瓷碗中的米粒,实则在细细梳捋沈子枭是如何成为东宫之主的——
沈子枭其人,乃是大晏当今圣上的第七子,亦是唯一的嫡子。
他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又于五岁时被废,八岁被送到梁国当质子。
他在梁国蛰伏七年,直至大晏攻打梁国,梁国国主想以质子性命要挟,崇徽帝下军令舍子杀敌,沈子枭反杀国主,为崇徽帝奉上梁王的项上人头,为歼灭梁国立下汗马功劳。
他于十五岁回朝。
十六岁征战西域,用兵如神,大破回纥,使之称臣。
同年万寿节,崇徽帝遇刺,他为救驾重伤,封为定王。不久后却被恭王一党散布谣言刺杀事件乃是他自导自演,故被褫夺王号,幽禁南宫。
此后晏国各州突发瘟疫。
国师推算此灾乃是由于神龙被困深渊,不能一飞冲天所致,若要化解,需得放神龙出渊。
十七岁沈子枭被崇徽帝所赦,于泰山设坛祈福,不出半月,瘟疫尽散,同年被立为太子。
因一场瘟疫而成为太子,这个太子之位,稳吗?
江柍暗自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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