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姑娘保持距离,而今纵容她这样任性妄为真的好么?得知义父身死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些决心,难道因为过了这一段时日,就开始松懈了?还是因为刺刺实在太容易亲近人,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呢?
“那个,刺刺,我话先说在前面。”他低低地道。“就算……”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祠堂的门无风而开。众人尽皆一惊,靠近门边的许山一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外面已是黑夜,淡金色的弯月被时有时无的薄雾扰得几乎无光,反而是室内的黯淡烛火,将一个不近不远的人影晃动着括了出来。
这人算不得很高大,可是便他一出现,整个祠堂竟就如暴露在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之下。许山原本想喝问一句“什么人”,可是竟然发不出声音——竟然一瞬间就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
君黎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逼得人连声音都发不出的杀气。这样的“慑场”已经是极致了吧?便在这一瞬间,自己这里近二十个人,竟然没有办法对抗得了那一个人的杀气。以往面对高手如凌厉,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一句“高手”可形容了。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瞬间因绝望而汗透重衣,是那种——根本就不必出手,就知道必败无疑的绝望。
这人一步步走到门口才站定,目光向祠堂内似有若无地掠过一遍,君黎已觉一阵寒意便如有形的冰冷物事从身上扫过。借着烛火已经能大约看到他的样子,只见他面色青黑,竟是看不出年纪,只是一头长发披落,有好几绺已显了全白;而身上却穿了一件年轻人才穿的乌红色直襟长袍,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脸上那青黑色竟似乎是种破坏的结果,根本看不出是否原本即是如此。五官在这样的破坏下,却仍然透着种掩不住的轻倦之意,整个表情,就像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身边的刺刺忽然将他胳膊一抓。他回头去看她,只见她嘴唇微微发颤。
“朱雀。”她颤声道。“他就是朱雀。”
——曾掀起过江湖腥风血雨的朱雀山庄主人朱雀?堪与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青龙教主拓跋孤比肩的朱雀?已是当今天子和太上皇身边头号红人的朱雀?
如果是他,今日这里的二十来个人,还能逃得掉么?——辛辛苦苦将程平救出来,难道是一场空?
刺刺的这几个字说得轻轻索索,可是却瞒不过朱雀的耳朵。他已经转过头来,一贯飘移的目光难得地在刺刺脸上定了一下。
君黎下意识地往刺刺身前一挡,朱雀的目光已经不在意地移走。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亲见过朱雀,但是关于朱雀的传说,多多少少都听过。就连君黎都听关老大夫讲过,十六年前他的朱雀山庄被一把大火烧去,他自己也几乎葬身火海——传说他本来应是个美男子,那一场大火之后,他虽逃得性命,但皮肤焦黑,容貌大损,也因此再不在白天现身。
刺刺猜到了是他,向琉昱、许山、无意等当然也猜出来了。朱雀——当初单疾泉在朱雀面前都心怀恐惧,又何况是他们。可是如今难道便就这样坐以待毙?
纵然再是受迫到难以呼吸,总还是要争一争。向琉昱一咬牙,先长身而起,骈指成戟,发一声喊,就向朱雀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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