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湘水女神思念心上人。女子声音冷艳却清绝,将辞中思念之意唱得凄婉动人。君黎虽是出家之人,并不识情思何物,但为声所触,一时也忘了旁事,侧耳倾听。
只听女子又唱道: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君黎听得怔忡,料想这客栈中听得见的,也必都醉了,这一段唱完,连孩儿玩闹的声音都已没有。他忍不住推窗,声音便更清晰些。窗外是院落,那雪正片片落下,地上有一层浅浅的、似是而非的白。
歌声暂止,琴音却忽升,愈见亮丽,又增繁复华美,但节奏并不稍快。隔一会儿,又听得唱: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歌唱之声不比说话,但君黎听了这许多句,终于也觉出这声音有些耳熟了。加上……又有琴音。会不会是秋葵?他摇了摇头,料想该不会有那样巧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这个姑娘重遇。见天色已经大亮,他还是照计划将背箱背上,擎了幡出门。
到了楼下,琴歌之声果从前堂传来,愈来愈清楚,走过院廊,已能远远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背己而坐,正在抚琴。只见她素手微抬,口中仍在吟唱道:
……隐思君兮陫侧。
唱辞又是一停。抚琴的白衣女子——坐着也可看出她背影纤细高挑——正如他所认识的秋葵。君黎才真的吃了一惊,前走了十数步,距她不过几步之遥,只听她又开腔:
桂棹兮兰枻……
“秋葵……?是你么?”他究竟还是忍不住,喃喃开口。
完美无瑕的歌声里忽然出现一丝颤动,轻轻的一记滑音,琴、歌皆破。女子停口,琴弦被她右手忽地整个一按,一切声音戛然而止。而她似乎一时惊诧到呼吸走乱,竟未能转过身来。
但这无疑却肯定了她的身份。君黎到底也有些激动,上前道:“果然是你,秋姑娘。怎竟又——在这徽州城里遇见你!”
秋葵总算转过身来,面色已静了,一双眼睛将他上下看了一遍,却不吐一个字。
“呃……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君黎被她看得有点窘迫。“只是见到你实在……意外。”
秋葵才开口,道:“你怎会在此,我听说你……早就离开顾家了。”
“你也知道了……”君黎低低道。“嗯,是啊,我……”
“你的伤好了?”秋葵打断了他,虽然好像是在关心,口气却变成了一贯的咄咄逼人。
君黎就一停,道:“早就好了。你连我受伤都知道。”
“我前天刚回到徽州,去顾家找你,见他们在服丧,问了才知你义父竟已过世。”秋葵道。“那顾如飞见了我,也恶语相向,我才知你竟是公然与他们断绝了关系。我只打探到说你那日离开时身上受了重伤,后来是死是活,他们没一个人知道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这个嘛……”君黎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事情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其他的了。”他说着到秋葵桌边坐下,便将话题扯开:“你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不会是临安吧?”
“我回了趟泠音门。”秋葵道。“想着——白师姐那些书信里,也许会有那一半琴的线索,便去师父遗物中寻了出来。”
“那看出些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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