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朝着城市更深处走去,像是一头逃出囚牢朝着钢铁丛林进发的小兽。
越来越多的车流量让他无比的安心,但这股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群体的喧闹很快就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个体的孤独。
他找了一条长椅坐下,霓虹灯下望去皆是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孑然一身的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他想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基金会这种机构难道会让他就这样安然回到家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们是设下陷阱的猎人,等待猎物的归来,犹豫许久,他决定去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地方——自助银行。
那里二十四小时有光,没有啮齿类朋友们的打扰,而且处于监控下,不会有法外狂徒们来这里挑选倒霉蛋,这里是流浪汉,乞丐,无家可归者过夜的最佳去处,而且足够幸运的话,他还可以碰上来这里取钱的好心人,说不定有人可怜他扔点钱让他买点吃的。
毕竟这里是城市中心,有钱人和德拉瓦河里的鱼一样多。
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太冷,根据曾经叛逆期离家出走的经验,只要弄点报纸就能在那里度过一夜,当然前提是自助银行里监控摄像头没被人盯着,不然只能一边听着叫你滚蛋的训斥,一边推开玻璃门独自面对陌生而冰冷的城市。
姬宁并不能做到怀着如同去码头弄点薯条一样的心情走在道路上,街道上的人群川流不息,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刚刚走出囚牢但内心迷茫又无助的大男孩,他们要和恋人约会,要去通宵热舞,要去纵情欢娱,然后回家。
这一切的热闹都和他无关,明明不是深夜,他却再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世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毫不在意的就把他碾了过去,只留下干瘪而空空荡荡的心。
姬宁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他想起了一句话,“人的死亡有三次,第一次是他停止呼吸,从生物学上他已经死了,第二次是下葬的时候,从社会上死了,第三次是所有的人都忘记他的时候。”
这该死的命运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他像只被吹到空中的蚂蚁那样无处可躲,退无可退,任由命运将他抛上抛下。
他抬起头,试图在灯红酒绿的光污染中找到点星星的影子,可是他努力了好一会也找不到,他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迷茫,他在基金会时像个小孩那样拼命逃跑,想要逃回家让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他甚至不停地暗示自己,自己只是被抓错了,只要他能回到家,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他离开那里后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像个晚归的小孩那样回家,他也没蠢到去试着联系家里人,他毫不怀疑如果真的能够回到家,哪怕是掀开马桶盖,里面都能跳出两个基金会的特遣队队员给自己来上一下子,再把自己拖死狗般拖到那间该死的牢房,最后再把那本《芬尼根的守灵夜》重新塞回他的手里。
不知何时,一个穿戴灰色西装和浅顶软呢帽的白人男性悄然坐在长椅另一端,姬宁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决定起身离开,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打消。
“逃亡之旅过得还好么?”风衣绅士微笑着看向他轻声说道,一如中世纪舞会上向客人优雅问候的伯爵。
“并不怎么样。”姬宁全身紧绷,而后又努力让自己放松,靠在长椅上,他知道如果是基金会,以那群人的实力,逃跑只会让自己更狼狈,反正也跑不掉,没必要露怯丢这种无意义的脸。
“用不着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基金会的人。”风衣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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