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上,只是无风不起浪,文氏一门专学修文,多年来也的确忽视了他人对文氏的看法,老臣今日所来,是请君上准许,广开文府,此后大渊学子可桃李满天下,提及卓学博文之士不再只是文氏一门的子弟。”
一个文氏门人的无心之言竟然让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如坐针毡,厉帝明白文氏门下越是繁盛,老太傅便越是担忧悠悠众口。王家与氏族之争延绵多年,文氏繁荣至今,若真要算,其底蕴足以堪称上京鼎盛之族。而但正是老太傅的这份担心,让皇帝放心了不少。至少目前看来,文氏没有逾越的心。只要老太傅还在一日,文氏便不会越过王权,做出任何独断专行之事。
文渊太傅,便是王室对文氏的信任。
皇帝轻轻一抛,将手中的佛珠收拢,对老者道:“文氏多年功绩,老太傅不需如此害怕。那些闲言碎语,吾自然不曾听受,如今这日头越来越有气性,老太傅还是要多保重身子。”
最后厉帝赐下了许多赏赐,却也未断明此事功过,毕竟文氏与王家的颜面皆不可失。
那日,老太傅离开之后,厉帝将太子传到了紫薇宫,父子二人在紫薇宫中商谈良久,次日,太子便微服拜访了老太傅府中。众人看来,这是厉帝做和,以免拂了太傅的面子,毕竟论辈分,这满朝文武便没有比老太傅更高的了。
清廷院内,老者灰白素袍执棋而坐,庭中偶尔穿过的风拂起长袍,在天光之下有着丝丝的光感,这便是用明锦院最新出的料子打造。而与他对坐的人一袭明月桂枝长袍,眉目间似有高山勾月,带着浅淡的笑意扫了一眼老者执棋不动的手,便侧过身去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
文老太傅最善学问,最不善的便是棋,这一手棋自敦帝时起就臭到现在。今日若不是苏瓷硬要拉着他下,文渊大概率是碰也不碰的。
“非要我这把老骨头陪你演这一出,如今可满意了?”
苏瓷勾了勾唇,淡笑道:“辛苦老师走一趟。”
当年文字狱一事一直都是皇帝心中的刺,苏瓷重文,多少会让人想起皇帝当年的错,厉帝对此未必心里就真的放下,真的舒坦。那文氏门人跑到东宫这么一闹,若无太傅出马,太子上门谢罪这个戏码,恐怕被前朝有心之人一篡夺,厉帝便会真的信了。届时上京这些见风使舵的氏族便会敢打文氏的主意了。
老太傅看着棋面,想了半响,方才落子,手都尚未抬起,对面苏瓷便又落下一子。老太傅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棋子丢了回去,摆手道:“不下了、不下了。”
见老太傅耍赖,苏瓷并未强迫。
老者拂袖,看了看窗外的景致,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阿宁?”
苏瓷敛了敛眉目,故作不知,道:“她本来也不是这局中之人,便随她吧。”
老者看向苏瓷,一双眉目如泰山之石,坚硬无比,“她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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