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苏木心的心虚近乎挂在脸上,再无还手之力。眼前一黑,竟沉沉跌进血湖之下。水至口鼻,被他一把拥住,可水却越升越高,隐约听见他在耳边碎碎念叨“闭息你不会吗?我只教一次,你学不会也得学,熬不住也得熬……”
“小玉聪明!学什么都快!”耳边传来师父赞许,苏木心亦不知自己学了什么,好似一下子便掌握了碎碎念在耳边的闭息窍门,那窒息之感不过片刻就过去了,混沌之间皆是轻柔素裹全身,畅快徜徉。可不过一会儿,师父面容陡然严厉“万事不可沉湎消磨,务必速速清醒!”
猛然睁眼,三皇子已将她拖离血水,激浪之间晃着她的身体命她振作。
人物世间有百态,嗔痴贪畏,有何可奇?苏木心也是活生生的人,再高明的医术亦有回天乏术的无助,亦有丧失理智的爱意,亦有不可侵犯的家人。念头定住至此,似参透顿悟。
双目对视之间,木心朝他肩头缓缓抬臂拥紧。
“我们出去!!!”
再回落雁衙的正厅,胸口依旧沉重,朔宁王抬眼依旧见着苏木心的云鬓倾泻压覆,人儿纹丝未动,揪心依旧。
“玉儿……”
借助外力振晃,木心费力撑眼,顷刻间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恍惚间察他无碍,又放下心来独自撑起。却觉得身子如千钧沉重,无力支撑跌回他怀中,“推逆败身。”她气丝若游“无碍,歇歇就好了。”
朔宁王眼见着上一刻还好好的人儿,只转眼间像脱去一层皮般。木心惨白的脸上满头的汗珠子,眼眶凹陷显着乌迹,整个身体虚弱的如一滩泥,仿佛一夜老去。即便上次吃了蚀心菇,也不及今日这般严重,心里疼的发紧,顾不得再往里间,他抱起玉儿朝外走去。
众人见着主子快步而出,急上来询。眼下救治王妃为大,朔宁王严令落雁衙外层层围住密不透风,一只蚊蝇也需扣下。为此不惜将贴身府院和羽卫全数调来。自己一行找到临时住处快马去寻银信来。
黑云追着月牙儿纠纠缠缠绕着,将人的思绪一点点拉回。朔宁王眼中光亮时隐时现,幼时每隔一段时日,皇帝都会命人带着皇子公主们去山中听经打坐,凝神呼吸之间,他都常常混沌日夜,好似睡过数日之久。梦境中的恐惧和黑暗如影随形,唯一让他愉悦的只有一只青碧大鸟,不知何时入梦何时再来。
没过多久,灵气逼人的大皇子莫名入了山,二皇子成了太子,而阮美人带着失魂落魄的自己悄悄习得了控梦术。幸亏这控梦之术封印了心底恐惧,虽是痴愣倒也安稳成长。阮美人眉眼娇媚好似一只妖狐,原并不得自己待见,可却有一日在院中养起了孔雀讨他欢心,从此朔宁王便对这位姨娘有了莫名的信任。
想来从那时起,被监视,被窥伺早就是家常便饭了。那打坐的道观何时变成了落雁衙的囚牢已经无从知晓,但皇帝长久以来的野心却愈发清晰。
木心午夜睁眼,虚弱的一气难喘,随意动弹一下只觉胸口绞痛仿若那心脏被拧断过,勉强揣上一般不情不愿的跃动一次。每次鼓动都怂着五脏六腑一阵酸楚。她强撑起身抚在胸口四下找寻“殿……殿下……”周遭只有一个门洞似的火烛葳蕤跳动,苏木心心焦如焚,踉跄而出“殿下!殿下!!”
好容易奔出几步,她遥遥望见模糊而静止的身影卧在一只案几下,顾不得周身苦痛苏木心快速奔去,果真是他,手边几捆书卷散落在地,更有一卷从案几延绵至他虚空掌间。
苏木心聚集精神,快速切上他的脉搏,却讶异空无感知仿若濒死之势,一时慌了神志,高声脱口叫喊“元熙!祁元熙!!”二指覆上他脖颈,又迅速解开他胸口衣领“我的针……”苏木心一阵无措,扭身跌撞在案几上不顾疼痛“银信!信儿!!信儿!!”
未得回应的苏木心终于回神无助,这是哪里啊?!她转着眼神四下打量,无奈回到纹丝不动的三皇子身边,还未将他拉起,一行热泪扑簌坠落在他胸口。
元熙!祁元熙!
“你吵死了。”三皇子懒懒撑额,缓神片刻便在她的惊诧里坐起身子,闷出被吵醒的忿忿“见鬼了?”
苏木心是不信鬼的,她快速覆上男人各处沉稳而规整的脉搏“你……你……”她难以置信悄悄掐着自己大腿,狐疑这难道还是落雁衙里的幻境。
吓着你了?朔宁王冷哼一眼好笑“你这天医的名号,是自己起的嚒?”转缓又似是意识到什么,捏住她惨白脸色上通红的眼睛“当真吓着了?”
苏木心恨恨甩开,暗暗调息掩饰“我夜视不好。”
朔宁王不再追究,起身亲自去点了几盏麦灯。门外苏银信的清亮传来“姐姐!姐姐你叫我了吗?”
趁着亮光木心理理衣衫奔去开了门,银信端着暖烘烘的一碗靠近“我去温了药才来,你怎的自己起来了?”望了望她身后整理书卷的三皇子,银信收回刚踏进来的脚,蹙紧眉头朝着姐姐低声“整座城就我这最后一盏丹参了。自己吃!听见没!!不许给他!嗯?!”
“知道了!”为了让她放下,木心当着她的面抿下一口浅笑“还烫,我慢慢喝。”
“自己吃!!”银信不放心叉腰压低嗓门蹙眉“你看你一点血气都没有!”
“真的知道了。”木心接过端盘推着她“你去睡吧,啊!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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