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朝廷与我医家无契可合。我苏木心,一生只为医士尊严而战,绝不插手皇子纷争!”
“你师父在何处?”顾北才发问,银信受惊似的意欲阻拦,而后忧心望向苏木心。果然,沉稳的木心像被戳中要害似的激灵,狠咬着下唇才未哭出来。
“师父劳碌,三年前仙逝……”哽咽之下再难发音。
朔宁殿下军中雷厉风行惯了,最是厌烦抽泣哭腔,偏偏今日不为所动,竟缓缓站起身:“传闻天山西境出过一位年纪颇轻的高僧。隐去真名,还俗济世,行迹诡异,江湖曾誉‘委羽圣手’。放言不入庙堂不站江湖,自成一派。”盯着木心眸中震惊,他试探俯身,带出的笑狡黠而阴冷“传言他性情古怪,仅一位关门弟子。不会吧?南地红杏,岐圣门庭;化元天医,上手木心。这‘木心’并非人间草木心,而是你苏木心?”
木心面色未改,但眸中惶恐,肩臂紧缩,下巴微收可见舌根发僵,未置一言。只有身后的苏银信似是松了口大气,竟轻撞着姐姐背上嗔责低语“姐姐,他不傻啊?”
朔宁王蹲下与木心对视之间淡淡:“一枚玉章,为什么不能是诊费,而是赃物呢?”他神色平缓,“刺轮是北镇的暗器,玉章阳陷刻法,北镇专属。所以你断定持物遇袭,定是赃物。连你都能看出赃物来,本王如何连一个活人都辩不得?本王虽是痴症多年,读人心,却比常人看得明白。”
木心的未置一词验证了他的猜测,他回身坐去,看着震惊务必的顾北南弦嗤鼻“你在宫中暖酒,腰部受袭却能自然发力保那酒碗不洒,该是有些功夫。朝廷有规矩,医者不可习武持械。委羽圣手将你教的离经叛道。自己定是个桀骜不驯的倔性子。圣手先师自是翘楚,游历百川,信徒众多,名声几乎传为神话,虽远离俗世,却能知晓三十医士连坐的内幕,能与军中庐医藕断丝连。”
“世人以医道不齿。”木心顿愣看着眼前的皇子带出几分苦笑“朔宁殿下却对医家之事了如指掌。也不怪殿下军中庵庐有热血,府中医户得重用。”
“谁让本王是个痴傻病秧子?”他不怀好意虚眯着银信方才的冒失,神情复杂点着头冷讽“仅凭面色推断方剂偏差还能带出一个在王宫中来去自由、过目不忘的小徒弟。化元天医,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承让。”缓回些劲儿的木心终于恢复了淡漠的冷静,沉吟半晌突然抬头直视高高在上的朔宁殿下“朔宁殿下与我等有恩,旁人尽言三皇子不受朝中重用,但在木心心中,朔宁王是光而不耀的君子。容木心斗胆,与殿下交易一场。”
“你算是什么东西?”南弦切齿上前,“我们容你在这宫里府中……”
朔宁王抬手阻她,盯住木心的大胆,似是憋足了兴趣,“讲!”
木心咬唇,心下虽无把握,但眼下只能放手一搏:“赤焰凯旋,却未与殿下同归,可是遇到了麻烦?”
“放肆!”一时间震怒彻响。
木心松了松肩,不自觉缩了缩身子,又怯怯舒展,试探小心“若是伤员负重不堪之由,我二人愿……”看着眼前冰凝冷绝的脸色,她无奈长出一气,极尽恳切之心,只差剖出五脏心肺来与他表忠。
顾北料定此人不简单,只能严厉斥责,追寻她如何知晓赤焰主力受怪病围困在返程途中。
“苏木心虽女流之辈,但也明白军营之事慎之又慎,无论疫症或中毒,赤焰的将士们都耽搁不起。大夫逢乱必出,若要解围,我师徒二人是除了军医以外最好的法子。苏木心愿以医士赤城,替朔宁王分忧。”木心翻手转掌朝下,带着苏银信叩首三次缓缓“他日军中危急解除,还请殿下替我等保密身份,放我二人自行离去。”
“怎么?”朔宁王有些意外斜眼而去“连坐的案子不查了?本王的周全也不顾了?”
木心无奈苦冷叹息“让诸位见笑了。木心有眼无珠,实是低估了王宫深院的复杂。加之无心卷入了皇子之中,实是惭愧。木心知罪,还请三殿下成全。”
南弦再要发话,被顾北拉去阻下。朔宁王呆望那张苍白的小脸,不知如何思量。时间在寂静里流过半晌,直到他起身走向门外。
“去江都,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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