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走了几个山头,选了块风水宝地,漆雕夫人看着选好的坟地,又哭了一通。
郑冕不知从何处拉来口棺材,对众人解释道,“是漆雕夫人吩咐的,她说知道有这一天,早就备下了,让漆雕大人走得体面点。”
同行的还有几个山里的猎户,都与张素熟稔,在一旁帮着挖开一个深坑,落了棺,盖了土,又见漆雕夫人拾来厚厚一沓纸钱,烧了,女子的哭声时断时续,直到夕阳薄暮,事情勉强算办完。
眼见天色愈黑,夏云鹤等人便辞别张素、郑冕及一众猎户,带着哭得昏头的漆雕夫人一齐下了山。
到了山脚,除了夏家的马车,还多了一辆朴素的青蓬马车,很明显,多出的马车正是漆雕家的。
眼见漆雕夫人就要上车离开,夏云鹤上前拦下,长揖一礼,恭敬说道,“在下鄞郡通判夏云鹤,夫人您方不方便告诉在下漆雕大人生前有何反常的地方?”
漆雕夫人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摘下鬓边白花,拢进袖子,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云鹤望着马车离去,幽幽叹气,眉间染上一抹悲伤,傅三爷见她如此,知道是勾起了伤心往事,便小心说道,“公子,来日方长,今日先回去吧。”
她点点头,顺从地上了车,忽听一阵车马逆向行来的叮铃声,夏云鹤挑起车帘,却见是漆雕夫人隔着车窗看她。
“你也是通判?”
夏云鹤默然点头。
“听说你是从京城来的?”
夏云鹤道:“是。”
“听闻你祖上是夏公?”
夏云鹤再次点头。
这位贵妇人掖了掖眼角,强忍着悲伤说道,“夏大人,我能相信你吗?”
“能。”
漆雕夫人又笑起来,抬手拭去腮边泪痕,“既如此,您答应我保一个人,我就告诉你漆雕生前留下的证据。”
夏云鹤看着面前的妇人,沉默片刻,问道,“保谁?”
“我的兄弟,瑞泽主簿梁英。”
夏云鹤眉头微动,心中想起接风宴,斟酌道,“可是接风宴上吃醉酒,大打出手的那个年轻主簿?”
“正是。漆雕失踪,那些贼人污蔑我夫贪墨钱粮,勾结北戎,我辩驳无门,只得忍气吞声,如今他们变本加厉,以我弟弟性命相威胁,要从我口中套出漆雕搜集的证据,夏大人,你是秦王的老师,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犯到秦王面前……”
天边最后一点夕阳落下,夜风起了。
夏云鹤看着面前的妇人,沉默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梁英现在何处?”
“瑞泽。”
……
翌日一早,夏云鹤给曲胜去了信,又去秦王府找秦王说了这件事,谢翼听完,思索片刻后答应了。两日后,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人敲响了秦王府大门,开门的是老秦头。
老秦头得了秦王吩咐,将梁英接进府内,安排了一个抄写文书的活给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漆雕夫人,稍稍放下心,在风半点定了雅座,她自己没去,只差遣贴身侍女给夏云鹤带了句话。
“夏大人若真感兴趣,不妨去城外旧仓城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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