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
夏云鹤从踏出太守府的那一刻起,心情便沉重起来。
寒风扑面,一股从未有过的冷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忍不住咳嗽两声。
头顶月色清辉,凄白得令人想哭。
脑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太守府的一幕幕,米肃的笑脸,屏风后走出的姑娘,潜藏在暗中的刀斧手,以及秦王最后那句“还有事找夏大人”……这一切如同一场梦魇,她闭起眼睛,叹了口气,若没有秦王那句话,她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肩头蓦地一沉,她侧头去看,是一件黑色大氅。
“先生,您还好吗?”谢翼的声音温和干净,驱散周遭阴郁,他问完退到一边,安静地望着她。
夏云鹤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敛去所有情绪,转身向谢翼长揖,“多谢殿下。”
谢翼耳尖微动,敏锐察觉出她的异样,话语不自觉带上一丝关切,“米太守为难先生?”
夏云鹤缓缓摇头,答道,“没什么。”
这样的掩饰反而欲盖弥彰,定是被米肃老贼摆了一道,谢翼垂下眸,眼底氤出一片墨色,心中将“米肃”两个字狠狠刻了七八遍。他抬起眼,见夏云鹤正缓缓走向臻娘所驾的马车,急忙追了上去,说道,“先生如果受了委屈,只管跟我说。”
夏云鹤在马车前停下,解了大氅还给谢翼,笑着说道,“殿下多虑了,臣是看见明月,有些想家罢了。”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折过身问谢翼,“殿下平素可与米太守有来往?”
谢翼一时怔住,微微睁大眼睛看她,迟疑半晌才说道,“我平日都在军营,今日也是第一次来太守府,若不是先生的接风宴,我才不愿意与这人打交道。”
夏云鹤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再度泛起疑问,王延玉为何要在宴会上骗她谢翼与米太守交情匪浅?
她攀住车门正要上车,谢翼突然拦住她手臂,执意将鹤氅披在她身上,转头问臻娘,“天寒风大,先生体弱,怎不多备件衣服?”
臻娘讪讪道:“离开上都时走得急,只备了几件家常的衣物,公子才想着赁下一间房后,再慢慢将物什都搬来。”
夏云鹤笑着道:“听说鄞郡新开了家神风镖局,各地都有分号,花点银子,雇人走趟镖的事,殿下就别操心了。”
“神风镖局?”谢翼念叨着这几个字,咳嗽一声,不自觉地点点头。
夏云鹤继续道:“不过,殿下以后该收敛些脾气。我知殿下在宴会上是替我出气,可那不过几句浑话,左耳进右耳出,不必与他们起冲突。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需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谢翼往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展袖揖道,“多谢先生教诲。”
“只是——”,谢翼拉长音调,思索片刻笑着扶她登上车,制止了她递回鹤氅的动作,说道,“先生要出城去驿馆,路上过会儿起大风,可冷。”
少年说得真切,夏云鹤真心感谢他,“臣多谢殿下。”
……
次日,夏云鹤差遣臻娘去城东看一看房子,顺道打听傅三爷的踪迹。她来到鄞郡已有多日,按理,傅三爷应在她来的首日就现身相见,然而,多日来不仅未见其人,连半点消息也无,仿佛人间蒸发,这让夏云鹤不免心忧。
三娘听到,担心臻娘人生地不熟,于是陪着一起去了城东。
夏云鹤去了衙署,见差役们收拾旧物,问了才知道是漆雕微的东西,因死人犯忌,她不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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