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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时候两人哪也不去,就窝在书房各自看书,享受安静时光。
自从云林那次牵手之后,凌澈再未对她作出过分亲密的举动,仿佛十指相扣的悸动只是一场美好的错觉。
林楚楚坐进出租车,思绪乱飞,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是病了吗?
她已经把凌澈当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非梦境。
“嘀”
“嘀嘀”
司机师傅烦躁的按喇叭,兀自抱怨:“会不会开车!马路是你家开的?想并就并?实线!实线没看见吗?”
他摇下车窗啐了一口:“交规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林楚楚才恍然回神,闻声去看,怪不得司机这么暴躁。
早高峰,前方车辆全拥堵在一起,谁也跑不起来,除非长翅膀飞出去。
长翅膀这个词明显让她回想到什么,眼神放空的同时,勾着嘴角微微上扬。
林楚楚想起在草原上玩滑翔机的感觉……
恰巧司机扫向后视镜,突然一凛,探究的又多看几眼。
这女孩……精神有问题?
太邪性了!
9:45
前脚刚关车门,出租车就窜了出去,一骑绝尘。
至于这么着急?
林楚楚转身,动作忽的顿住。
马路边停着一辆十分眼熟的黑车,她边往小区里走,边回头打量,可惜这次车窗紧闭,里面不像有人的样子。
拎着包上了楼,刚开门就被张女士热情的话塞了满耳。
热情的对象并不是她。
“老林,你看小凌这孩子,一表人才啊!”
“来,小凌坐这,吃水果吃水果。”
恨不得围上去团团转,林楚楚实在看不过眼,站在门口喊了句:“妈!我来了。”
张女士和林老师同时看向她,随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跟着回头。
轮廓分明的脸庞,深邃温柔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上,架着熟悉的金丝边眼镜。
林楚楚张了两遍嘴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凌澈!
是你吗!?
然而这份激动,在男人稍显疏离的目光下陡然凝固。
他,不认识她。
林楚楚说不上来这一刻的感受。
或者说他只是跟她所认识的凌澈长的一样罢了。
林楚楚提线木偶般被拉过去介绍,根本不在状态,耳朵甚至听不清来自外界的声音。
“你这孩子,哑巴了?”林母悄悄捏了她一把:“愣什么神呢?”
以为她是故意表现出不礼貌的行为。
“师母,楚楚我知道,老师经常跟我提起。”
凌澈绅士的打个圆场。
林楚楚将将回神:“张老师可没跟我提过你……”
“嘿你这孩子!”
林母刚扬起的笑脸又垮了。
林父赶忙张罗:“吃饭,先吃饭,边吃边说。”
桌上全是张女士的拿手好菜,林楚楚垂着眼,只夹面前盘子那道。
“楚楚,”林母微有不悦:“怎么不说话?你看小凌,多健谈。”
健谈?
林楚楚掀起眼皮,觑了一眼,正被对方抓个正着。
再次被陌生的目光刺痛,她放下筷子:“我昨天没睡好,真吃不下。”
林父抿抿唇角,到底没说什么,转而问向身旁:“饭菜合不合胃口?喜欢吃哪个就夹哪个,在老师这不用客气。”
“师母的手艺非常棒。”凌澈夸赞道。
顺道给老师夹菜:“您也吃,不用招呼我。”
全程都没朝林楚楚这边看上一眼。
张女士过来人了,自然看出来两个年轻人不来电,便也不押着自家闺女:“吃不下就下桌,把你前几天扔这的衣服拾掇拾掇。”
“好的好的。”
林楚楚逃得飞快。
没看见身后紧跟过来的视线。
割裂的情感让凌澈不由自主蹙眉,每晚过于真实的梦,到底代表着什么?
正因为那些爱意难藏的梦,让他对现实中的林楚楚更加抵触。
……
饭后,林母也没再起撮合的心思,倒是凌澈,绅士的提出送林楚楚回去。
她心不在焉的拒绝:“不麻烦你了。”
被林父瞪了一眼,遂改了口:“谢谢……”
适当的时候提出拒绝难道不才显得她有家教吗?
怎么到林老师这反了?
……
车内,气氛沉默。
耳边响起舒缓的音乐,林楚楚望向窗外的目光猛的一抖,扭头去看开车的男人。
凌澈眉峰微动:“你看我的眼神很像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
连声线都一模一样,林楚楚闭了闭眼:“有吗?我睡眠不足的时候是会有双眼发直的情况。”
她象征性弯唇:“你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吗?
凌澈打着转向汇入左侧车流,转弯后才开口:“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没有。”林楚楚面露倦意:“有点累。”
她开始闭眼假寐,摆明了不想再交谈。
好讨厌这样陌生的交流。
林楚楚开始怀念梦里的那个男人。
……
本想着下次入梦的时候跟凌澈吐槽一下,没想到意外先一步到。
窗外阴雨连绵,“淅沥沥”的雨点不断敲击在玻璃上。
林楚楚推开卧室门,发现凌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白中透青。
“凌澈!”
她扑到床边。
“醒醒,我来了。”
林楚楚探手先试了下他的额温,滚烫的热度让她倏地收手。
“你发烧了?!”
急切的拍着他的脸颊呼唤:
“凌澈?”
“别吓我,凌澈!”
手指下的脸有些轻微凹陷,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眼下乌青十分明显。
“快醒醒啊”
林楚楚摸上他凸起的眉骨,一点点向前,去抚平蹙紧的眉心。
这样的动作惊醒了昏睡中的男人。
“你可算醒了!”林楚楚起身:“我去拿药!”
“别走”
黑眸雾气弥漫,看上去没什么焦虑:“楚楚…别走……”
“我在呢。”
“别丢下我…我…”
她俯过去仔细聆听,双肩就被扣住,力气之大,骨缝都是痛的。
那双失去往日神采的眸子,暗淡、绝望。
过了片刻,凌澈恢复一丝神志,哑着嗓子唤她:“楚楚”
“对不起,今天不能带你出去走走。”
说话间,胸腔震颤,压抑的干咳之后声音更加嘶哑:“以后…恐怕…也不能了。”
林楚楚双眸陡然睁大,惶然惊恐:“别瞎说,你烧糊涂了?!”
凌澈松开她肩膀,又咳了一阵呼吸才略有平复。
冰凉的手摸到她的衣袖:“没有人会一直做梦。”
林楚楚眼眶湿润,怕他下句就要跟她告别:“我会,我会一直梦到你!”
“傻姑娘”
凌澈双目微阖,窗外雨声渐歇,卧室逐渐被阳光填满。
做完这些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强撑着逗她:“天都让你哭晴了。”
“好冷的冷笑话。”
凌澈朝她伸手:“过来。”
林楚楚嘴上说着“干嘛”,身体还是诚实的靠了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
身上多了一层薄被,她踢掉鞋,缩进不算温暖的被窝,被妥帖的拥在胸口。
这一刻,心口被无法言喻的温热填满。
又酸又胀。
“凌澈。”她闭上眼:“别叫醒我。”
如果这是梦,她永远都不想清醒。
——
另一个世界。
监护室外,何琳娜摘下口罩,惋惜摇头:“发现的太晚了。”她回头看向病床上形容枯槁的男人,再优秀的研究员也逃不过情感的束缚。
“院长,是不是可以安排家属进来见见,凌教授意识还是清醒的,也许……”
还有可能唤醒。
如果有奇迹的话。
话音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我去看看他。”
何琳娜挑眉,才发现院长和军区派来的人后面还跟着个眼角有颗泪痣的男人。
见院长点头,周曜上前几步,擦身而过的瞬间朝何琳娜礼貌弯唇:“他没有亲人了。”
凌澈的母亲早在他大学时就出了国,两人断联至今。
听闻自己儿子病重,甚至不愿回国见上最后一面。
周曜站立在病床前,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是我。”
“我来除了送送你之外,还想告诉你,陆峰已确认殉职了。”
“不过他没你这么幸运,连片衣角都没能留下。”
“恭喜你。”
“终于解脱了。”
“可以安心的躺在她旁边。”
……
离开昆山医院,驾车回程。
浓重的孤寂把周曜团团围住。
陆峰、江时彦、凌澈,如今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只是他自己背着一副沉重的枷锁。
是家族的责任。
姐姐的哀求。
以及林楚楚的遗言。
……
十天以后。
月山公墓外。
周曜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可以聊聊吗?”
季延从车头直起身体:“关于老师的事。”
“你找错人了。”
周曜绕过去开车门,被一只手臂按住。
季延坚持:“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想知道什么?”
“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呵”
周曜忍不住笑意,眼尾的泪痣瞬间生动起来:“你对你的老师了解多少?”
“知道他为国家研究什么项目吗?”
季延双眼短暂的闪过怔忡:“你是说……”
老师是因为秘密研究牺牲的?
“你想多了。”
周曜敲敲车门,示意他松手:“凌澈只是单纯的自愿当了小白鼠。”
研发阶段的s9-1抑制剂,也敢频繁注射。
据何教授所说,s9-1确实能有效的抑制被侵蚀的基因变异,但副作用极大。
会让大脑神经无时无刻不处于过度活跃的状态,即便是睡觉。
见男人坐进主驾,季延纠结:“还有一件事……”
那双原本多情的眸子瞬间转冷:“不该问的别问。”
车窗缓缓升起,紧接着疾驰而去。
他知道自己想问的与林楚楚有关?
那些无法拼凑的画面,也许注定不会有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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