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今儿是个好日子,我要与家人团聚了。”
时雍为她梳直头发用了小半个时辰,离游街和行刑还早,她坐在石落梅身边,在这个沉浸着死亡阴影的女牢里,脑子里全是自己死前那日的情景。那种刻在骨头里的孤单寒冷和死寂,早已渗灵魂。
“你怎么不走?”石落梅问她。
“陪陪你。”时雍说。
陪的是她,陪的也是曾经落入诏狱求生不得的时雍自己。
石落梅警觉地看着她,“我不会说的。”
时雍一愣,含笑看她,“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撼动女子的爱情。一旦执念,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很不一样。”石落梅轻轻说,“跟他们都不一样。”
“是吗?”时雍回答得淡淡的,没有情绪。
石落梅放松了警惕,在这最后的时刻里,享受着一个女差役给予的最后温暖和陪伴,一颗心渐渐宁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时雍出神的时候,她忽而从唇间逸出两字。
“值得。”
时雍看过去。
灯火很暗,她苍白的脸白若纸片,声音幽幽,笑容却极是真实。
“这辈子值得。他值得。你,也值得。”
一个对她不管不顾的男人,当真值得吗?
时雍看着石落梅脸上一闪而过的明艳,良久没有说话。
……
行刑前,时雍看着那个光滑的木驴,牙一咬出了女牢,飞快地跑去找赵胤。赵胤仍在北镇抚司,门口的谢放看到她一脸苍白却肃冷的表情,吓一跳。
“阿拾?”
“我找大人。”
时雍冷声说完,不给谢放做出反应的时间,也不给自己后悔多管闲事的机会,转身就冲上去一脚踢开了门。
“大——”
一个字卡在喉间。
哦天,她看到了什么?
只一眼,时雍就疯了。
赵胤昨夜没回无乩馆,但今日要赴刑场,他得换上正经官服,而时雍闯进去的时候,他刚好脱下昨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
什么肌?什么肌?还有人鱼线?
那是…………哦天。
他为什么要转身,时雍恨他,也恨自己的眼。
那是什么?
要死!她脑袋爆炸了,她是来干什么的?
头脑一片空白,理智全部失控,时雍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如同一匹野马,鼻腔有隐隐的温热。
卧槽!
鼻血?
她摸了一把,不可思议地看着手心。
赵胤已然披上外袍,“你在做什么?”
他语气低沉,十分不友好,隐隐藏着恼意。
但这一刻时雍不怪他,换谁被人这么看光光,大概都没有什么好脾气,何况他是赵胤?不拧掉她脑袋已是万幸。
“大人恕罪。”时雍想要拱手作揖,手一拿开,又赶紧去捂鼻子,揉了揉,将自己揉成一个大花脸,随后尴尬地看着他,“我其实眼神不太好,不太看清……要不,我先出去,等你穿好?”
赵胤俊脸变色。
很明显,他是隐忍着怒火说的这句话。
“有事就说。”
“就是那个驴——木驴——”
说到这个木驴的时候,时雍脑子里疯狂飙出一些不太好的对比。
驴也不过如此吧?怪不得古人说“潘驴邓小闲”是男子五大要件……
“宋阿拾!”赵胤的耐心显然已到极点,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说就出去。”
“我说!”
时雍说:“那个木驴,可不可以不让她骑?杀人不过头顶地,对女子而言,骑木驴太残忍。不人道,不……”
“谁要骑?”赵胤慢慢走近,眯眼看住她。
时雍愣愣地看着他,突然醒悟,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你只是吓唬她,顺便逼那个男人?”
很少有女子能忍受这样的酷刑,更没有哪个男子乐意自己的女人承受这样的罚法,还被游街,让万人围观。
“哼!”
赵胤冷着脸,已然恢复了平静。
“知道还不滚出去?想伺候本座更衣?”
“不不不不不!”
时雍打个哈哈,摊开手,“您自便,您请自便。”
她转身走得飞快,出了门看谢放脊背笔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样子,自我安慰这桩糗事并没有被别人知晓,稍稍淡定了一分。
可,
她刚放松下来,背后就传来赵胤的声音。
“去洗把脸。”
------题外话------
今天更完。
人间值得对不对?
么么哒,然后,有妹子说时雍和阿拾两个称谓别扭,可以这么理解,阿拾=阿时?这样是不是就不奇怪了,哈哈哈、
再然后,我有个什么事想说,可是把文写完,又忘记了,这臭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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