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不知为何,或许是雪下得太大或许风刮得太疼忽地沉沉低郁起来,直到上了马车,仍旧一副怏怏的模样。
林容瞧着好笑歪在靠枕上逗她:“想是你这小丫头,见君侯去了,心里不舍得?要是你真舍不得,我派了人送你去是正经。这时辰,骑快马还能追得上呢。”
凤箫点点头又摇摇头,对着林容一本正经道:“县主成亲真没什么意思!娶妻没什么意思,嫁人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一说,林容、翠禽都笑,互相望了望屈指往凤箫那小丫头的额上,咚咚咚敲了三下:“你倒了悟了呢?”
凤箫捂着额头:“县主做什么打人?”
林容笑:“我这是看你了悟了敲你额上三下,叫你子时三刻去我屋子,我好传授你机锋啊。”
这丫头才刚瞧过唐僧取经的话本子,嘟着嘴反驳:“县主你就会取笑我,我又不是孙猴子,还子时三刻呢?”
林容这才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喔,你不是孙猴子啊!你不是猴子,倒说起猢狲话来。”
凤箫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低低地哼了一声。
回程的时候,便不大急,慢慢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君侯府。老太太果然歇了午觉,还没醒。见林容来,虞嬷嬷忙掀开帘子,迎了出来:“一来一回六十里呢,夫人累着了吧?”
林容摇摇头,问:“我人年轻,再累也是有限。老太太醒了没有?”
虞嬷嬷便道:“睡了快两个多时辰了,还吩咐人,别叫醒她。”一面说一面笑:“老太太是人一老,越发像小孩子的性子了,晚上不睡觉,同小丫头们玩叶子牌,白日里倒要睡上两三个时辰。老太太睡前吩咐了,说管家的事都随您。您什么时候身子舒坦了,就什么时候接过来。这些日子叫四奶奶兼着就是,这并不妨事。您身子不好,赶明儿请了大夫来调理呢。”
林容站起来,放了心:“谢祖母体谅。”
虞嬷嬷一面送一面道:“夫人且回去歇着,累了一天了。”
林容点点头,回了弇山院,用过了午膳,便懒懒躺着不肯动。翠禽、凤箫在一旁炭炉上烤花生桂圆吃,不解道:“县主怎么不把家事接过来?倒要叫虞四奶奶多管两个月?”
林容便道:“托了人家办事,哪能一点好处都不给的。再说了,不吊一根胡萝卜在前面,你怎么知道人家到底是不是实心替你办事呢?”
这一层道理,两个丫头倒是明白,只问:“那什么裴令公的书信,便这样要紧?”
林容不答话,只一页页默默翻着书,良久含糊道:“自然有它的要紧之处。”
第二日,老太太、太太果请了雍州各地的名医来替林容调养身子,轮番隔着帘子把脉问诊,又论医论道了许久,闹哄哄地直到下午晌,这才写了三张药方子出来。
回禀老太太:“夫人有些气血不足,宫寒血瘀,服几副温经汤,淤血即温而将行,又兼补气益血之方,实无甚大碍。”
老太太拱手笑:“好好好,无甚大碍便好,借老先生们的吉言了。”
一面嘱咐林容:“这女子的身子是第一要紧的,你瞧我,身无长处,只有一样别人强,那就是身子硬朗,活得长。”
林容心道,这老太太倒坦率得可爱,笑着点点头:“是!”
等人都散了,凤箫、翠禽把药方子送进来,问:“县主,按方子抓药来吃么?”
林容瞧了瞧,点头:“是好方子,于我也有益,便随老太太的意吧。”如此,也不必弇山院里的丫头费心,自有老太太院子里的虞嬷嬷,每日在小厨房熬了药端过来,服侍着林容服下,风雨无阻。
只那虞嬷嬷每送了药来,总带着些小玩意来,或犀角仙人槎杯,或点翠珊瑚长簪,或牙雕的玉兰花杯,倒像是哄小孩子吃药来着。
林容哑然失笑,命人一一收捡到箱子里去。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来月,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正月二十。雍州的规矩,没出正月便还算是年节,老太太又爱热闹,府里的几位少奶奶,外头几位亲近的亲戚,都奉承着老太太耍牌打马吊逗乐。
这日老太太来了兴致,叫人把水阁上的铜亭收拾出来,又吩咐了一班十二个小戏子那对面阁子里唱曲。那铜亭不知怎么修建的,甫一进去便一股子热气,温暖异常。只亭子外头却冷,又邻水,这一冷一热,那亭子四周便起了白茫茫的水汽,远远瞧去便仿佛仙境一般。
丫头们早已安设好桌椅宴席,摆好了一副象牙骨牌。老太太挥手,携了众人坐下,一面摸那象牙牌,一面跟众人讲古:“这副象牙牌可有年头了,还是我生了六哥他爹,家里的长辈赏赐的。那时候不比现在,没见过好东西,当宝贝似的捂了三年,才拿出来用呢?”
亲眷奉承:“老太太这样上品的象牙牌,这时节也不多见呢!制成筷子、簪子、小杯子的倒也,这样一大副牌,我们活了这许多年,也就在老太太这儿开眼呢。”
老太太不应众人的话,偏头对旁边的林容道:“等你将来有了好消息,我就把这幅牌传给你,也算是个意思。”
林容本就不大会打马吊,这时候的规则简直跟现代是两种**游戏。她自除夕守岁那日,正月里边陪着老太太见亲戚,不知在牌桌上消磨多少时辰,这才勉强会了点。
她正低头看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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